第21-23章 伏擊戰(1 / 2)

清晨過後,天色已經放亮。一場繼續多日的細雨仍在下個不停,天空里刮起斜風,將蘊涵著地中海溫暖的海水散向每一角落。

在一群軍官們與自己護衛營的簇擁下,我騎馬離開大本營,沿著通向土倫的公路緩緩前行,30分鍾後來到一座樹林覆蓋的小山丘。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士兵們開始躁動起來,紛紛將自己熱切的目光投射到總司令身上,要不是有軍紀在後,相信,這些由淳朴城市小市民、工場工人、種植園農民組成的自由法蘭西士兵們,將會以自己最嘹亮聲音歡呼最高指揮官的到來。

騎在馬背上的我,第三次拒絕了隨從侍衛官為自己撐傘的請求,依然側著身體,面帶微笑,穿行在士兵隊伍中間,頻頻向周圍的人群揮手致意,從他們眼神里,我看到了責任、榮譽與取得了一場偉大勝利的渴望。要到什么時候,我也能檢閱一支屬於自由中國的無敵雄師,那該是多么自豪的事情啊,年輕的將軍開始心潮澎湃。

從昨天開始起,司令部就不斷收到來自土倫聯軍准備出擊的各類消息。明日拂曉,聯軍總司令奧哈臘將帶領三千名英國陸軍與四千名那不勒斯部隊從土倫港出發,其方向:奧利烏爾;過程:沿聖安托萬要塞渡過阿斯溪;攻擊目標:土倫軍團大本營與輜重庫。我拿著這份付出10多位優秀戰士的生命才獲得的情報,不禁感到有些懊悔。是的,我本已從書本得知這場軍事行動,但出於自己謹慎,仍派出了大量人員潛入土倫,去收集相關信息,以求確認無誤。當即將發生的事件與歷史吻合的時候,我知道,一場戰斗的勝利對於自己而言只是時間問題了。

「報告總司令,軍團各縱隊已按照原定計劃,一切都准備就緒。只是…」上前報道的大嗓門霍德少校竭力壓低自己聲量,黝黑臉龐為此漲的通紅。

「只是損失很大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上狼,不給些甜頭,如何吸引聯軍進入我們的設伏區。以現在的兵力進行正面交戰,即使獲勝,損失將會更大,更何況缺少火炮的軍團還沒有這個實力。」我嘆了口氣,望著自己這位最親近的軍官,心里想到,他或許是個勇士,但決非智將,難擔大任,太可惜了,還是第一個忠實我的軍官。

「報告,聯軍攻克輜重庫後,已經轉向這里,估計10分鍾後,將全部進入戰場。」一個傳令官匆忙的拍馬趕來報道。

「好的,傳我命令:所有各參戰部隊,按照原訂計劃保持不變,戰斗開始仍以繆拉上尉的來復槍響為信號。以革命的名義保護自由法國萬歲。」司令官果斷地下達了開戰前最後一道命令。

由海港通向土倫軍團大本營的主要公路兩側,是一道並不寬闊的河谷平原,只有五、六百米,因為雨水的緣故,道路變得濕滑,泥濘不堪。平原兩端是覆蓋著低矮灌木叢的連綿丘陵,山坡不高,但有些陡峭,難以攀登。

一隊隊英國與那不勒斯人騎兵,正在冒雨穿行。在視野可及的范圍內,搜索一切可疑的目標。不過,從他們不怎么專注的表情上看,根本不認為這里會有任何危險。的確,從上午開始,戰斗非常順利,連續攻克了法國人五個炮台,包括他們的輜重庫都被焚毀,那些叛軍士兵更被自己趕的像兔子一樣亂竄,只可惜戰利品太少了,攻克敵人輜重倉庫的時候,不知道哪個興奮過頭的家伙放了一把火,居然在這雨天里將整個倉庫都燒為灰燼。真希望能在叛軍大本營里找到一些可以拿回家的東西,對,事先一定要防備自己人的打劫,該死的,別再丟把火。

在那隊騎兵的後面與中間,是一列列整齊的方陣,紅色的、黃色的,還有夾帶一點藍色(真正的法國叛軍,因為沒有保王軍的軍服,依然穿著以前叛變的藍色軍裝,只是摘去了三角帽上的自由徽章,以白色飾帶代替),以散漫步伐緩慢的向移動。可能是因為剛剛結束的勝利戰斗而感到興奮,紀律開始松弛,一個個都目無軍紀的小聲說著話,討論著與騎兵們一樣話題。

整個隊伍的中央,幾個將軍們也在熱烈的討論著什么。

「總司令,那些法國叛軍被我們打的落花流水,連他們的輜重庫都被燒了,哈哈,只要再向前,我們就可以在叛軍的大本營里吃午飯了。那不勒斯人希望您讓他們第一個打頭陣。」平托將軍氣高志昂的樣子,似乎忘記幾個月前,自己的軍隊是如何被法國人像趕跳蚤一般,趕回土倫。

「就是,就是,平托將軍說的極是,在總司令英明無比的領導下,叛軍的抵抗已經土崩瓦解,我們現在要准備的就是,擺好姿態,考慮以什么方式接受他們的投降。我本人也請求,法王的部隊緊隨平托將軍後面,發動攻擊。」特羅哥夫不失時機的趕緊爬上來,大拍馬屁。

兩個隨從的對話,讓聯軍總指揮奧哈臘興奮異常,這位矜持的英國貴族以一種優雅的方式贊同了他們的觀點,點點頭,揚起修長的手指,晃動幾下,招來後面的上校參謀,說道:

「命令全體官兵,加快步伐,務必在中午12點之前,抵達叛軍總部營地。另外,把所有斥候放在前方,我要知道法國人准備逃到哪里。」

「遵命,總司令,不過,我感覺事情有些蹊蹺,您看…」沒等上校的話說完,奧哈臘嚴厲的目光讓他把後面的詞句生生吞下。趕緊行了個軍禮,掉轉馬頭跑向隊伍。

以此同時,埋伏在山坡上的繆拉上尉和他的狙擊連,正飽受著惡劣天氣的煎熬。在這個鬼天氣里,趴在潮濕的草地上2個多小時,而且一動不動,是人都會有抱怨。不同的是,繆拉抱怨的是昨天司令官對他嚴厲訓斥。

「什么,你認為這場伏擊不光明正大,會喪失軍團的名譽。放屁,你腦子是不是銹著了,什么叫光明正大,我告訴你,勝利者所做的一切都叫光明正大;軍團的名譽,那是靠敵人屍體所累積的輝煌。

你既然願意參戰,就必須服從一切。好的,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無知的舉動,但命令即刻將你那所謂的騎士准則丟到腦後,還給那個教導你的笨蛋教官。如果在這場戰斗開始的時候,你還有抱有這種想法,我會派你拿著來復槍,去正面攻擊英國人的軍艦…」

「我的兄弟,在想些什么。」修什貓身來到繆拉的身邊,氣喘吁吁的說道。這位修什中尉禁閉期過後,總司令在繆拉的再三請求下,同意任命他的好朋友兼校友修什為來復槍連的副職。

「哦,沒什么,還不是欣賞那邊豬玀們最後的表情。」繆拉沒有回頭,繼續說道:「怎么樣,戰士們都選好自己的目標了嗎?」

他嘴里的目標當然是面前的聯軍。按照總司令的囑咐,埋伏在河谷平原兩側山頭的來復槍連,共250人,每人還配置2-3名裝彈手。射擊手每三人為一組,首先同時攻擊敵軍各個縱隊少尉以上的軍官,務必在3輪射擊結束後,消滅聯軍大部分軍官,使其在戰斗一開始,就完全喪失各級指揮官,無法快速、有效地就地組織防御與反擊;在這任務結束後,迅速將目標轉移,配合隱蔽在自己身後的火炮縱隊,任務是消滅敵人的野戰炮部隊(炮手),讓敵人無法用火炮威脅我軍的正面以及側翼的交戰部隊;最後是自由射擊,重點是敵人的騎兵部隊,防止其在整個隊伍崩潰後逃竄,最大限度的減輕攔截部隊壓力。

「都選擇好了,對面的山頭也發來旗語,預計5分鍾後,敵人完全進入我們的包圍圈。嘿嘿,總司令的心思真毒,為了全殲這幾千人,居然一口氣放棄了5座炮台,連上面的火炮都不讓撤走。為了讓那個貪心的英國將軍進一步上鉤,還放火燒毀了輜重庫,包括里面所有的物品,使那些強盜們拿不到任何戰利品,一步步棋後的結果,是這梆子蠢豬們竟然真的來了。原先,我只是尊敬安德魯將軍,因為他是名勇士,現在我不得不改為崇敬,因為他能料敵先機,帶領軍團取得一場輝煌的戰斗勝利。收復土倫也將是時間問題了。」修什的語氣里絲毫沒有顯露司令官懲罰過自己的怨言,更多是贊美的詞句。

「是的,我也太不了解總司令了,聽他的侍衛官說,將軍只是在西班牙的殖民地做過小生意,能算賬,跟著一位法國神甫學習接觸過盧梭等人的著作,根本沒有上過任何正規的軍事學校,竟然能設計如此完美的圈套,看來我祖父說得話是真的。」繆拉嘆了口氣。

「說的什么?你的祖父?」修什追問。

「是的,我的祖父,他曾經到過總司令的祖國。他說過,東方的那個國度是專出謀略家的地方,不能小視。要不是其統治者,限定海洋政策,實行閉關鎖國。法國,英國、西班牙等國在亞洲根本沒有立錐之地。」繆拉有些感慨。他身旁的中尉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就在兩人談話的過程中,眼前的敵人已經完全進入了包圍圈。定了定神,繆拉轉頭命令其身邊的另一名戰士,要求即刻升起戰斗旗。

「你選哪個?」繆拉問修什。

「隊伍中間穿藍色軍裝的那個,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是共和國叛徒特羅哥夫,更是我們里昂人的恥辱。」修什恨恨說道。

「那好,我選土黃色的那個,應該是那不勒斯人,將軍不讓我們打死英國將軍,只好讓別人先下地獄了。」繆拉談談說著,拿起身旁的來復槍,半蹲著,將自己槍口慢慢瞄准選定的目標,那不勒斯將軍的腦袋。

「嘭」的一聲,來復槍沉悶地響聲,打亂了聯軍的美夢。還在與兩位將軍的誇誇其談的平托,毫不提防地被左側射來的子彈正中太陽穴,頃刻間濺起一團血水,身體晃了晃,張大了嘴,心有不甘的直直地從馬背上摔下,栽倒在泥地上。

那不勒斯將軍的身亡,讓周圍的人完全被眼前一幕所驚呆,很長時間里都反應過不來,直到越來越密集的槍響,不斷地帶走身邊同伴以及自己的生命,才完全清醒到:敵人發動攻擊了。

「該死的,是來復槍。法國叛軍居然用它來偷襲我們。副官,副官,命令所有步兵部隊以自己的縱隊軍官為核心,做防御隊列,騎兵全部向前,向前,向前攻擊,突破伏擊區。」奧哈臘將軍歇斯底里般地拼命叫喊道,當他看到又一個同伴,法國人特羅哥夫倒在自己面前時,恐懼再次襲入內心。

可惜,命令下達的太完了。一排排來復槍子彈從河谷平原的兩端山頭上射來,連續擊中毫不知情的各個縱隊軍官,就連聞訊趕來接受上司命令的英國上校副官,也在向奧哈臘本人行禮時被擊斃。幾輪過後,整個聯合部隊的尉級以上軍官80%被打死,缺少了這些核心軍官的各個步兵方陣,立即陷入了極大恐慌與動亂。

驚慌失措的奧哈臘最終跳下馬,毫無貴族風度的爬在泥地上,躲到一匹被打死的戰馬旁邊,絲毫不顧及地面污穢損壞了自己華麗的紅色軍服以及不知道掉到哪里的軍帽,手劃十字以自己最虔誠的聲音祈禱上帝保佑。然而,上帝並沒有站在這位聯軍總司令的一邊。戰場的殺戮只是剛剛開始。

達到第一步預定目標後,山頭上的槍口配合法軍的火炮,接連對聯軍的野戰炮炮手發動攻擊。還沒來得及裝載彈葯的聯軍炮手們,一炮未發地紛紛到在自己火炮周圍。整個隊伍最前列的騎兵也幸運不到哪里去,雖然暫時沒有子彈射向自己,但前面無數個精心布置的拌馬陷阱,讓他們重重地摔下,剩余的騎士們不得已被迫調轉馬頭,紛紛快速回撤到自己主陣地,不想這一匆忙的舉措,沖亂了已經雜亂無章的步兵方陣,更加劇了整個聯軍的崩潰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