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輝煌戰役(11)(1 / 2)

加泰羅尼亞上空的月亮顯然學會了欺生。他日,法國人在丘陵地區趕路時,它躲在厚實的雲層下不願出來;而今夜,在通向曼雷薩鎮的平原上,桑切斯公爵的援軍正享受著習習涼風,以及照耀他們前進的皎潔月光。

只是所有人都沒了心情,他們蹬大了雙眼,粗聲喘著氣,警惕著注視著周圍,哪怕是一只驚鳥的叫聲,就讓惶恐不安的人群把自己手中握緊著的步槍胡亂擺弄,一不小心卻把槍口對准了同伴腦袋。

「該死的混蛋,你瞄到哪兒去了?」

一個中士在責罵自己的部下,隨手掄起巴掌將士兵打倒在地。幸好士兵的槍膛中忘記填充彈葯,但憤憤不平的中士仍在拼命抽打他,這已經是1小時內的第三次了。

桑切斯公爵正好在附近,他目睹了事情整個經過,只是等到中士踢上第三腳後,才喝令他住手,命令士兵爬起來,與其他人一同趕路。羅克少校跟在老公爵身邊,想要張口說著什么,但看到桑切斯公爵一臉的憤怒表情,少校忍住了,默默無語地跟在司令官的後面,繼續向著曼雷薩鎮的方向前進。

自從萊里達鎮出來以後,桑切斯公爵所統帥援軍的行程很不順利,盡管天公作美,在平坦的道路上有涼風與明月,無須打著火把上路,可一連串莫名其妙地襲擊打得他們昏頭轉向。

這是修什上校特種兵大隊的傑作,雖然大部分人都趕赴馬德里附近,塞格維亞的一家修道院,秘密營救囚禁在那里的索菲婭公主,但上校仍留下一股小分隊,用來襲擾西班牙的援軍。

他們在西班牙人必經的道路上埋設用黒火yao填充的地雷,數量不多,威力也不大,通常只是5,6顆,造成傷步兵不算重的腿傷而已,卻把星夜行軍的人們炸得膽戰心驚,每邁出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而不幸受傷的士兵,卻加大了進軍的負擔;

他們通曉地形,選擇隱蔽在樹林里或是灌木叢下,靜悄悄地守候一,兩小時,西班牙的斥候都是瞎子,即使相隔幾步都不能識別出來。等到哨兵走遠,他們就對著過路的敵人實施冷射。幾聲來復槍響過後,他們立刻飛身上馬,讓後來的搜索隊撲個空;

他們還很大膽,打暈一,兩個西班牙哨兵,問得對方的口令,趁黒摸到敵人輜重部隊里,要么用鋒利地匕首割斷幾個倒霉蛋的喉管;要么快速扔出幾枚手榴彈到密集人群中間;要么跑到人多地方,用著西班牙語大喊著「法國人來了!」「法國人把我們包圍了!」……這類的話語,在人群中制造無數起混亂。

……

上述偷襲事件至少發生過30多起,盡管搜索隊不斷疲以奔命,卻仍沒能抓到一個偷襲者。雖然整個隊伍里遭受的損失不大,但西班牙援軍的士氣被受打壓。黑夜里行軍的步伐慢下去很多,每個人都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讓看不見的惡魔們下一個找上自己。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下,來自同伴的誤傷也就不可避免了。

顯然,桑切斯公爵從沒經歷過如此的戰爭方式,近乎無恥,卑鄙與下流,種種令人發指的偷襲手段無奇不有。老公爵除了一遍又一遍訓斥警戒部隊的指揮官無能,嚴格要求其加強防務之外,就是在內心宣泄著無端的憤怒。

幸好,整個襲擊過程僅持續了4個小時,到了後半夜,再也沒有任何騷擾出現。從沒受過如此煎熬的士兵們剛一釋放自己無以復加的緊張心情後,莫名地疲勞與困倦又深深襲入西班牙人的心頭。行軍的腳步如同灌鉛一般,再也無法向前邁進,更有甚者,干脆倒在草地上呼呼大睡起來。而軍官們也不怎么愛惜士兵,他們像驅趕畜生一樣,用難聽的語言或是一陣毒打,催促著士兵們繼續前進。

看到如此現象,心有不忍的羅克少校終於按耐不住,向著司令官抗議起來,但桑切斯公爵依然無動於衷坐在馬背上,冷冷地望了自己副官一眼,便不再有任何言語。老公爵的要求很簡單,無論如何大軍必須要在今晨趕到曼雷薩鎮,增援博卡將軍。只是他還不知道,自己所要援救的博卡將軍早在10個小時之前自殺殉國。

當晨鳥在樹梢上快樂地歌唱時,桑切斯公爵的援軍終於抵達了距離曼雷薩鎮20多里的一個小山坡。此時,已是7月15日清晨6點多。

桑切斯公爵命令全軍就地休整片刻,自己則站在山崗上等候前哨部隊的回報。1個多小時之後,派出去的3路前哨部隊,僅有一個遍體鱗傷地爬在馬背跑了回來。急奔到距離司令官10多步的位置,他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摔至馬下,是在聞訊趕來侍衛們的扶植下,才勉強走到老公爵面前。

「報,報告公爵殿下,我們遭遇了法國人的伏擊,兄弟們都陣亡了,就,就只剩下我。」斥候斷斷續續地述說著,急促地喘著粗氣,在他的身上幾個鉛彈制造出的彈坑正冒出股股鮮血,很明顯是經歷了一番血戰。

「博卡將軍怎么了?曼雷薩鎮是否還在我們手中?」桑切斯公爵蹲下身體,一把拉住斥候,拼命地搖晃起來,盯著部下那昏昏欲睡的雙眼大聲說道。

斥候強咽下涌到自己口中的血水,消耗著自己最後的生命能量,用微弱地語氣回答道:「曼雷薩,曼雷薩鎮失守了,博卡將軍,將軍他也……」

剛一說到這,斥候再也控制不住來自五腑六臟內產生了劇痛,猛地一聲,噴出滿嘴的鮮血,在瞪大雙眼的同時,頭一歪,無論身邊的人如何拼命呼喚他的名字,再也不會醒過來。

「他死了!」羅克少校輕輕地為忠於職守的斥候合上了雙眼。

「博卡將軍也死了,曼雷薩鎮也失守了。」桑切斯公爵喃喃自語著,彬彬白發似乎多了不少,一陣清風拂過,泛起一縷縷凄慘的銀光。

老公爵踉蹌著在副官的攙扶下,慢慢站起,對著曼雷薩鎮方向遙望著,悲涼的內心似乎觸及到敵人獲勝時的快樂,那個未曾蒙面的安德魯仿佛就在他面前肆意狂笑。

「哈哈哈,快來吧,西班牙的老鬼,安德魯等著你前來送死!」

「還記得呂宋的大屠殺嗎?安德魯會加倍償還到西班牙人身上。」

……

「不,不,不!」桑切斯公爵猛一摔頭,沖著前方怒吼著。「我決不屈服,哪怕遭受死亡痛苦,決不!」

稍微振作的桑切斯公爵隨即命令少校副官,讓大軍在此地安營,並派遣信使發出戰書給法國人,要求安德魯今日中午與其決戰。

相對於老公爵的堅強剛毅,隨行的軍官與士兵們卻因為曼雷薩鎮失守,博卡將軍陣亡的不幸消息而陷入極大恐慌之中。

從法國人突破阿斯山口,菲格拉斯城遭遇淪陷,到布里斯班將軍五萬大軍全軍覆滅,以及博卡將軍駐防曼雷薩鎮失守的種種殘酷現實,讓到場的所有西班牙援軍茫然而不知所措,先前的倦意已被極度恐懼所替代,一連串噩耗如同喪鍾敲打著在官兵們的心間。在西班牙人眼里,惡魔安德魯的形象已等同於地獄撒旦,或是恐怖死神。未戰先怯,他們不想對面戰無不勝的法國人,更不想白白送死,只要能在西班牙的土地上存活下去就可以,此外,別無奢求。

前方失守的消息,也同樣傳到殿後的迪瓦喬將軍那里,他一聲不吭地打發掉傳令官,面無表情地指示副官遵照司令官的要求,命令工兵與輜重隊開始安營扎寨。

……

「報告司令官,桑切斯公爵派人送來了挑戰書!」作戰室里,聖馬丁副官搖醒了沉睡中的安德魯。

「哦,來了。」安德魯舒展著胳膊,並沒在意什么戰書,只是問問副官現在是什么時間了。

「早上9點,司令官閣下。」聖馬丁回答著,為司令官一杯用於漱口的紅酒。

安德魯接過酒杯,猜想著此時,蘇菲公主快要抵達到迪瓦喬將軍的軍營。「恩,按照原定計劃,准備工作也要開始了。」

想到這里,安德魯一口灌下紅酒,對著副官說道:「公爵殿下的使者走了沒有?」

「還沒,正在軍營外等著你的答復?」

「那好,把我的回復交給來使,告訴將軍們依照計劃,開始行動!」

安德魯草草地在書信上劃上幾筆,交到聖馬丁手中。

……

與答復布里斯班將軍不同,桑切斯公爵接到回復卻是:「請公爵殿下於陣前一敘。」

老公爵拿著信件思慮半天,他搞不懂安德魯為何請他到兩軍對峙的陣前相聚,

「難道安德魯想要脅迫自己?」

「或是勸說讓自己屈服?」

「還是另有陰謀?」

……

桑切斯公爵不得而知,但倔強無比的性格驅使他不肯伏輸,即使是龍潭虎穴也要走一趟,或許自己的犧牲還能振奮身後早已頹廢的全軍士氣。

念頭一出,桑切斯公爵不顧羅克副官以及其他將軍的再三勸阻,准備執意赴約。就在他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一個神秘的客人潛入西班牙軍營,造訪迪瓦喬將軍,她就是安德魯的特使,羅馬教廷的蘇菲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