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螳螂?黃雀?(2 / 2)

寡人無疾 祈禱君 3688 字 2023-04-16

「好好好!太好了!家主安排的人馬到了!」

陳源臉sè一下子激動的通紅,對著已經就在眼前的「葛齊」喊道:「快快快,不要往外殺了,朝蔣將軍的方向殺過去!」

劉祁聽到來人高喊「末將蔣進深」的時候臉sè就變得猶如見了鬼一般。他從宮中來,自然知道父皇身邊有一名金甲衛的將領叫蔣進深,只比劉統領低一級,是個十分厲害的角sè。

此人應該在京中輔佐三弟,為什么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梁州?難道是被人糊騙了,以為這里的「秦王」真是他不成?

不,不會的,父皇既然派出了李將軍來,就不會再把金甲衛派出來。三弟剛剛登基,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絕不會隨便派金甲衛出京。

難道蔣進深也反了?

「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鉛華在他耳邊小聲嘀咕道:「我們時間不多,給那些人趕到,李將軍他們恐怕要陷入苦戰,畢竟是步卒,不能和騎兵對抗的!」

她話說完,跟著劉祁已經到了陳源身邊,陳源正陷入狂喜之中,一邊誇獎著劉祁一邊往蔣進深的方向逃命,原本走的好好的,卻聽到劉祁身邊那個嬌弱的美姬突然嚶哼一聲,腳下似是一崴,向著陳源的方向倒了過去。

陳源自然不會讓這陌生的女人近身,皺著眉頭正准備把她推搡開,這手臂一伸就壞了事,紅衣的鉛華身體突然像是只毒蛇般一扭,就纏上了陳源的身子,手臂輕輕一環,已經用雙手將他抱住。

莫說別人,就連陳源自己都沒覺得這「頭懷送抱」有什么不對,概因鉛華的身材豐腴玲瓏,長得又太過柔弱的緣故,至多覺得這女人真是「聰明」,知道在大亂的時候巴上最有權勢的一個保命,連一只護著他的痴心書生都不要了。

陳源只覺得後背有兩團軟綿綿的東西貼了過來,男子天性,這時候總會略一分神,就一分神的功夫,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已經貼上了他的喉結,耳邊傳來一聲清亮的嬌喝:

「你們都給我站住,再多走一步,我把他的喉管扯出來!」

剎那間,柔若無骨的手指變成了yīn森森的鐵爪,緊緊地卡住了假秦王咽喉上的要害,眼神也變得殺氣森森。

沒有人會懷疑她手指一用力,真能把陳源的喉管拉出來。

隨著鉛華動手,跟著劉祁「殺入重圍」去「救秦王」的人馬突然一下子散開,將鉛華和劉祁緊緊保護在其中,身上的彪悍之氣噴薄而出,顯然並非什么庸手。

到了此刻,還看不出自己中了計,這陳源就是個傻子。

***

蔣進深的日子過的憋悶無比。

殺劉凌不成,他從宮中逃了出來,在京中藏了半月,最後才逃出京城。那時他手臂有傷,連自理尚且不方便,更別說是匆匆逃命。

一路上,他不敢入城,不敢住客店,不敢進驛站,就怕張榜海捕的文書已經發往天下,一旦被抓住就要被凌遲處死,就這樣兜兜轉轉逃了半天,始終找不到落腳之地,只能一路往西南跑,後來是逃到了陽平縣的一個偏僻的和尚廟里,將整個和尚廟里的和尚殺了個干凈,而後關閉起廟門自給自足,才算勉qiáng度過了那最難熬的時候,堪堪將手臂上的傷養好。

只是離了那山間野寺之後,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出京時帶的金銀已經花了大半,那和尚廟地方偏僻,香火自然也不盛,搜刮不到什么值錢的東西,身上的財帛根本無法支撐他繼續亡命天涯。

無奈之下,他想到了之前資助他、一直照顧他的徐州陳武,他逃命時在路上聽說他已經反了,自己一身武藝,又jīng通兵法,而他造反,肯定沒有幾個敢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他干的,自己去投奔,必定能受到重用。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無比順利,陳武果然對他的到來興奮不已,除了許以功名利祿,更是定下了他和其女的婚約,儼然將他看做了「半子」。

他其實對陳家那個凶巴巴的女兒並沒有什么愛意,但既然是代表著一種新關系的聯系,愛慕不愛慕什么的也都是小事情,只要他成了「陳家人」,自然就能接觸到陳家人的權利核心。

如今來援助陳武這位最為看好的侄子,便是送他一條青雲梯。

正因為青雲梯就在眼前,蔣進深絕不允許其中有失,遠遠看到三岔谷的方向起了黑煙,立刻就急行軍速速救援。

然而他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奔到了三岔谷中,卻已經塵埃落地。

人群之中,一個紅衣的嬌小女子qiáng硬地拽著一個比她高一個頭有余的男人,右手環過這個男子的脖子直直卡在他的咽喉上,另一只手捏著一把金簪,抵著他的心口。

無論陳源是低頭還是掙扎,只要那一只手動一下,必定是沒命。

在這種威脅下,假秦王的人馬全部投鼠忌器,丟下了手中的兵器,退避開三丈遠,空地中只留假秦王、鉛華和滿臉嚴肅的……

秦王?

真秦王怎么在這里?

活見鬼的蔣進深將手指放在嘴中一撮,吹出一聲長哨來。

聽到哨聲的騎兵立刻齊齊變陣,做出沖鋒的姿態。

「誰敢上前,我讓這秦王死!」

鉛華此時被李將軍的人馬護著里三層外三層,假秦王的人馬則已經退避三丈,任由李將軍後至的隊伍開始捆綁他們,自然是有不少底氣。

哪怕又來了一支人馬,但此刻只要「假秦王」在手,諒這群陳家人不敢拿家中的重要棋子如何。

「秦王殿下,別來無恙!」

蔣進深高深莫測地看向隊伍中央被層層保護著的劉祁,大聲叫道。

劉祁知道是蔣進深認出了他,忍不住苦笑。

被鉛華控制住的陳源臉sè灰敗,完全不明白第一次見面的蔣進深為什么來這么一句。

而另一旁見勢頭不對趁機逃了出去的馬維,見陳武派來支援的蔣進深這時候還有空說笑,立刻惱火道:

「你是家主底下那一支的人馬?怎么這么沒有眼sè!」

對於陳武的心腹,蔣進深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挑了挑眉,接著笑道:「馬刺史,是不是覺得眼下很棘手?」

「你這話什么意思?」

「那『假秦王』現在已經沒有用了,當斷不斷,有礙大局。」

蔣進深伸手讓隨從遞上自己的鐵弓,拉弓搭箭,直直對向人群之中的假秦王陳源。

「你?你做什么?」

馬維嚇個半死!

「你是哪里來的莽夫,休得……」

只見得弓弦之聲大響,一道疾矢向著鉛華手中劫持著的陳源飛去。

鉛華大叫一聲不好,狼狽不堪地扯著「假秦王」躲開那一道冷箭,左手的金簪頓時一亂,從陳源的心口移了下來。

「這秦王並非本人,乃是陳家家主擔心路上有失安排的替身,不必在意他的死活,速速反攻!」

蔣進深吼聲如雷。

「拿起武器,殺回陣中!」

隨著他的吼聲,陳源手下的人馬將信將疑地又將腳下的武器握在手中,正准備束手就擒的也反抗了起來。

武器一入手,自信心立刻回來了,無論如何,能夠自保總比引頸就戮的感覺要好,剎那間,接二連三有人反抗,掙脫了李將軍人馬的桎梏。

「蔣進深,你這個殺千刀的!死不要命的!等我回了徐州,我讓你不得好死!」被射了一箭差點爆頭的陳源殺豬般詛咒著蔣進深,心中的恐懼無以言表。

一旦沒有人把他當回事,兩邊都可能隨手殺了他,有誰會顧及他的性命!

「現在怎么辦?」

鉛華心如亂麻的望向劉祁和一旁的李將軍。

「我們的人數不如他們多……」

劉祁看了眼遠處的蔣進深,越發為這人的狠辣感到可怕。陳家軍得了此人,簡直就如同給毒蛇安上了更為致命的毒牙,讓人不寒而栗。

「撤吧。」

劉祁原本還以為自己能順利接管假秦王的人馬,和李將軍一起順利反擊回去,收復慶州府。

如今看來,能安全逃走就已經是不錯了。

他看了眼鉛華手中還在咒罵的李源,隨手一個大耳刮子上去,世界頓時清凈。

「將他綁起來,我還有話要問他。」劉祁看著已經沖殺上來的騎兵,語速極快,「李將軍,我們立刻離開,回到山上去。鉛華,你讓幾個少司命去找到田珞和趙丹,帶他們和我們匯合。」

「是!」

鉛華突然尖聲長嘯,聲音有高有低,四周山谷中似是有聲音回應,樹上幾個黑影起落,一閃而逝。

劉祁回望越來越近的陳家人馬,伸手一指江州方向的山林。

「騎兵入不了山,我們原路返回!」

「末將也正有此意!」

李將軍微微一笑,傳令官立刻鳴金,原本還在各處戒備的jīng兵猶如cháo水般涌回他的身邊,護著他們殺回剛剛前來的道路。

此地是三岔路相通的山谷,李將軍的人來時是下山,奔來極為迅速,回返卻是上坡,人走尚且不易,更別說是騎兵。

沒一會兒,剛剛還殺的假秦王部隊人仰馬翻的jīng兵一下子撤了個干凈,只留下一地輜重糧草和滿是狼藉的殘臂斷肢、屍首分離,陳家損失慘重。

「陳源給他們帶走了,蔣將軍,你惹得的禍,你得自己填!」

馬維看著滿地狼藉,怒聲大喝。

「你懂什么……」

蔣進深輕蔑地看了馬維一眼。

「那假貨永遠是假貨,這么輕易就被人翻了盤。這時候,只有抓到真的,才有大用處。」

「什么真的?」

馬維錯愕。

「他們從江州方向而來,必定是順泗水順流而下,走的水路。他們攀山越嶺比我們騎馬慢,兒郎們,急行軍繞行江州,去山那頭的河道沿路尋找,必定能找到他們的泊船。」

蔣進深猙獰地一笑。

「把船都給砸了,我看他們陷入腹地,還能去哪兒蹦躂!」

他殺過一個先帝的皇子,刺殺現在的皇帝不成,也不差再多抓一個皇子,過過人上人的癮。

秦王到手,就連陳武都得看他的眼sè。

他笑得越發猙獰。

「老子讓你們看看,什么叫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