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時光深處3
s市地處華東,秋季漫長。
街道兩旁的行道樹樹葉已落了近半,溫度才認真地開始逐日下降。
雨下了一整夜。
從凌晨起,一直淅淅瀝瀝地下到清晨,剛停。
應如約昨夜嫌房間的空氣有些滯悶,開了小半扇窗,等她早晨聽著雨水沿著屋瓦落在窗框上的聲音醒來時,地板已凝了不少滾圓的水珠,濕漉漉的一片。
她赤著腳踩上這片濕漉的地板,正欲關窗。
目光卻落在樓下院子里停著的那輛白得很是醒目的路虎上。
那是溫景然的車。
竟是這么早就來了嗎?
地板有些涼,未等她出神多久,從窗外卷來的涼風從她鎖骨間拂過,不遠處有樹枝被風吹得晃動,滴滴答答落了一地的水珠子,又卷下一地枯黃的落葉。
應如約望了望yīn沉沉的天空,這才恍然發覺,s市的冬天開始了。
溫泉會館有些遠,靠近鄰市,坐落在東居山的山腰上。
要走s市通往a市的高速近兩小時,下了高速大約還有半小時的路程才能到達東居山。
應如約昨晚知道行程時,愣了許久。
她的駕照是在大學時考的,可從領到駕照那天開始她就再沒有碰過方向盤一下,完全是個有證也無法上路的馬路殺手。
別說這些年她孤身一人在a市,即使放假期間回了s市,也是和應老爺子住在御山。
然應老爺子出個門都講究鍛煉身體,低碳環保……家里空曠的車庫里只有一輛年紀快和她一樣大的自行車。
這意味著,她需要搭便車。
這便車,顯而易見的,只能是溫景然的車……
應如約有些抗拒。
她只要一想到要和溫景然待在一輛車上兩個小時之久,她就覺得喉嚨被誰掐住了一樣,呼吸困難。
可這抗拒她又不敢讓老爺子發覺,只能順從又假裝愉快地應承下來。
直到她磨磨蹭蹭地坐上後座,從昨晚開始就一直綳著的那根弦才仿佛終於松緩了些。
她靠著座椅椅背,手里還拿著片刻前溫景然遞來的豆漿,熱得有些燙手。
溫景然透過後視鏡看了從上車起就一直望著窗外的如約一眼,低頭扣上安全帶。
啟動引擎時,車身輕微的顫抖。
儀表盤的指針陸陸續續開始工作,機械的提示聲里,他略有些清冷的聲音同時響起:「後面放了毯子。」
應如約下意識地看向另一側的座椅,椅墊上正整整齊齊地疊著幾條薄毯,還放了些……零食。
莫名的,仿佛此時有人正注視著她一般,如約臉上有些燥熱。
她抿了抿chún,輕「嗯」了聲,低頭咬住吸管。
一杯豆漿,喝得她有些飽漲。
雖然沒有困意,如約仍舊閉起眼睛。
溫景然正在和應老爺子談論一起病例和治療方法,聲音低低沉沉的,像是提琴的樂聲。
溫景然是應老爺子的得意門生。
應老爺子從醫一生,門下的學生眾多,不乏有天賦者,可唯有溫景然是他最為贊許的關門弟子。
就連老爺子平時教導應如約時,多半都以溫景然為例。
想到這,應如約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她當初到底是怎么招惹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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