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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時光深處 北傾 1901 字 2023-04-19

他站在時光深處32

溫景然這個人, 性格捉摸不定,其實並不好分類。

應如約見過他無數種模樣。

面對病人時,他雖沉默寡言,但該一名醫生需要做到的事情,他盡職盡責, 絕不含糊。

他看著雖有些高高在上, 高冷得像一支開在懸崖邊上的高嶺之花,就連腳踩登天梯的人都無法越過陡壁去采擷。

可對待同事時, 點頭之交的在醫院的走廊上碰見了,他都會客氣有禮的頷首招呼。再熟稔些的,下了班後能約在一起打球。

關系再特殊一些的, 待遇又會不同。

比方說應老爺子。

應老爺子和如約提起溫景然之初,曾說他骨子里有些桀驁,他出身名門, 家里幾個表兄弟皆是人中之龍, 那優越感是與身俱來的。

所以老爺子對他嚴格, 苛刻, 有些時候給他出的難題近乎有些刁難。

幸好, 溫景然能夠明白應老爺子的苦心。

他在應老爺子面前,不見高冷淡漠,唯有謙遜和尊敬。

這些年,對應老爺子的照拂幾乎就跟如約這個親孫女差不多了。

再比方, 應如約。

從一開始對她溫潤有禮, 進退得宜, 到後來日漸深入了解後,他幾乎qiáng勢的介入她的世界里。

她不服管教時他會訓斥揶揄,她落寞絕望時他會安慰鼓勵,她迷茫無助時他就如同海上燈塔,一路牽引。可偶爾在她面前又會bào露出的與他人設背道而馳的痞氣和惡意。

她從沒有真正的了解到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小邱正喋喋不休地閉眼誇,誇了半天也沒見如約附和,一抬頭,只見如約的目光有些失距得盯著屏幕,似在出神。

她抬手,五指在她眼前晃悠了幾遍。

應如約回過神,眼看著進度條才走了整個視頻的三分之一,順手往後拉了一截。

「我算是明白為什么護士台的那些小妖jīng會說你跟溫醫生沒可能了……我本來還不服氣來著。」

小邱支著下巴,神情有些郁悶:「你連看我男神最帥的時候都能走神,顯然是溫醫生的魅力之光一點也沒有拂照到你。」

視頻還在加載,如約已經沒了看的興致,把手機還給她,隨口問道:「為什么說我和溫醫生沒有可能?」

小邱接過手機後,仔細地把屏幕擦了擦,這才把手機塞回兜里,掰著手指細數:「你看啊,你跟溫醫生同台了好幾台手術。像我們這種小迷妹啊,手術空隙總會忍不住偷瞄幾眼溫醫生的,像你……全程盯著電腦屏幕,根本對溫醫生不感興趣。」

「還有哇,那些小護士可是幾次都看到溫醫生端了餐盤坐你對面吃飯。換做我們這些小迷妹,恨不得數著米粒吃好跟溫醫生同桌得久一點,就算不說話不眼神交流好歹感受下男神之光嘛,你倒好,吃得比誰都快,頭也不回地扎回手術室。手術室里是有你老公呢還是有你男朋友?」

應如約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她笑了笑,也不辯駁,反問道:「你一口一句像你們這種小迷妹,你們小迷妹的日常都是怎么樣的?」

小邱立馬挺直了背脊,清了清嗓子,就跟發表獲獎感言一樣鄭重其事:「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只要他出現在視野里,你就能毫不費力地在人cháo洶涌的人海里一眼找出他。溫醫生這種大忙人,要是沒有一雙好眼睛,還真的不能在擁擠的電梯啊,送病人回病房時看見他。還有哇,一天見不到溫醫生就感覺四肢無力,就像是漏電的電池一樣打不起jīng神。

雖然干著麻醉醫生做的事,可閑來無事翻的書卻是胃腸科的……就為了多了解一些溫醫生在做什么,和他有相同的信念。如約,你都不知道,我起初當醫生只是因為醫生待遇還不錯,職業體面穩定。可自打遇到溫醫生,我無比慶幸我能從事醫療行業,感覺自己找到了人生理想,自帶光輝……」

「又來了。」沈靈芝一臉無可救葯地輕推了一把小邱的腦門,轉頭別有深意地看了眼還在回味的應如約:「你可學著點。」

如約聽得一臉的懵bī。

學著點?

她要學什么?

——

今天的手術安排多,應如約從早上上第一台手術開始就沒怎么歇過,就連午飯也是過了飯點後上級醫生過來替才有片刻功夫在手術室外間的小食堂草草用過。

下午四點,臨近下班的時間,應如約還有最後一台手術——胃腸外科溫景然主刀。

小邱跟她同一台手術,明明上一台還懨得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手術一結束就新鮮得像是雨後冒出的新筍。

術前洗手時,嘴里一直哼哼唧唧地哼著tiáo,也不知道唱的什么,就是能明顯得感覺到她高興的情緒。還當真是,一和溫景然有關,她就可以做到jīng神百倍。

如約洗得慢,水流順著她的指間流淌,微微帶著涼意。

她垂眸看著已經沖洗掉消毒液的手指,手肘朝下,繼續淋著水。

腦子里有些混沌,像是堆積著一堆待處理的廢棄文件。累了一整天,頭昏腦漲得只想這會能有一張軟綿綿的大床可以供她躺下休息休息。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應如約打起jīng神,轉頭看去,臉上的笑容已經掛了起來,可目光和來人的視線一對上,那笑容頓時一僵。

她抿chún,朝他微微笑了笑,轉過頭,認真地繼續淋著水。

溫景然淋濕了雙手,水溫偏涼,水流打在他的手心手背上,有微微的沖擊力。

他的目光透過眼前的鏡子,落在正低頭沖洗雙手的應如約身上。

她低垂著眉眼,表情溫順乖巧,細瓷般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透著瑩潤的光。被眼睫覆蓋落下yīn影的眼底正透出幾分疲憊,她抿了抿chún,拿過無菌的小毛巾擦手。

明明生了那么久的悶氣,還決定一天都不理她。

可這會在這里碰到,光是看見她就覺得那悶氣散得一干二凈。

不然能怎么辦?真的和她較真不說話?

安靜得只有水流聲輕響。

如約擦干手後,轉頭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