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時光深處99
應如約這一晚睡得很不踏實。小說
入睡前, 滿腦子紛紛亂亂的念頭, 好不容易醞釀出睡意,又開始發夢。
她知道自己在做夢, 夢境里,她看見薛曉在一樓醫院大廳排隊掛號,臉sè不太好,chúnsè也近蒼白,可當時沒人知道她內心承擔了多少她無法承受的痛苦。
她就看著已經被生活被婚姻折磨得筋疲力盡的薛曉邁入陳醫生的辦公室。
看診,檢查, 住院,手術。
最後定格在那天,她站在病房門口往里看時,床頭櫃上那杯冒著熱氣的茶杯上。
應如約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能夠淡看薛曉這件事了,可直到夢里把一切她記得或忽略過的細節徐徐鋪陳放大, 她才發覺, 薛曉自殺的事在她心里猶如一根隱刺。
一旦觸及, 便隱隱作痛。
她蜷起身子,發過汗的後背有些涼意,她下意識往溫景然身側靠去:「冷。」
吐字含糊不清, 就連聲音都輕得像是從嗓子深處壓出來的。
可已經睡著的人,仿佛對她一直保持著時刻的警醒和留意,沒睜眼,本能地把她攬進懷里,壓住她肩側的被角把她攏得嚴嚴實實。
一整晚, 應如約反復驚醒了數次,眼看著天sè發白就快天亮,她卻像是一夜未睡,jīng神疲憊。
輾轉時,溫景然被吵醒,他壓著被角,把她抱到身上,尋到她的嘴chún親了親,啞聲問:「睡不著?」
應如約困得睜不開眼,搖搖頭,被疲憊至極的神經折磨得眼角發酸:「做夢,一直做一直做。」
他抬手,溫熱的指腹在她眉心輕輕揉捏:「松開。」
應如約依言,她環住他的脖頸,有些發燙的額頭貼著他的脖頸,蹭了蹭,依賴至極。
這種時候,不適合和她談心,會越聊越jīng神,那徹底不用睡了。
也不適合用過度的運動去安撫,她困乏得對自己都失去了耐心,不會覺得放松。
只能用最原始最物理的方式,一下下輕輕拍著她的背,輕聲哄她。
她這才安靜下來,趴在他肩頭,安穩地睡了幾個小時。
——
天亮時,溫景然叫醒她。
應如約一夜沒睡好,有些起床氣,但對著溫景然那張賞心悅目的臉,別說不敢,就是借給她膽子她也舍不得對他發脾氣。
於是,整個早上,她懵著坐在床上,被他一件一件跟照顧小孩一樣穿好衣服。
最後抱出被子拎進浴室時,溫景然托著她的臀不輕不重地拍了她一記:「清醒了沒?」
她雙腿分夾在他腰兩側,本還想繼續裝傻,被他這么一拍,也不好意思再被伺候著,乖乖從他懷里跳下來,火速洗漱。
早餐在醫院附近巷子里的早餐店解決。
這家早餐店的兩夫妻皆是聾啞人,堂食不接受外帶,每天早上都是匆匆忙忙趕去上班的應如約很少有機會來這里吃。
她不經常來,但醫院大多數的醫生或護士都會常常光顧。
不止為了照顧這對聾啞夫妻的生意,也是真的因為他們做的早餐好吃。
兩人進店沒多久,陸陸續續地就來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店里早餐的種類不多,大多家常,住所辟出來的店面,也擺不了幾張桌子,漸漸就有人過來拼桌,本來還是悄悄地打量溫景然和應如約,到後來也不再掩飾。
不知道誰先說了句「恭喜」,此起彼伏地開始有來自各個方向的道喜以及催擺酒宴。
有附近居民經常光顧的,拿了自家的碗來兜舀豆漿,聽著座下三三兩兩的道喜聲,也順著看向了店里坐在角落里的兩人。
應如約臉皮薄,蘸著豆漿小口咬著油條,整張臉通紅通紅,頭也沒敢抬,專心地咬油條,喝豆漿。
溫景然嘴角噙了笑,對這種場面應付自如,敲碎了咸鴨蛋後挑出還在流油的咸蛋黃喂到她嘴邊,低聲道:「我昨天,上午看診,下午手術室,沒一刻清閑。」
看她咬走了蛋黃,他挑了一小塊蛋清就著清粥抿了口:「病人送進來,還沒麻醉,就有人問我婚後感受。」
「感受?」應如約好奇。
溫景然又喂她吃了口蛋黃,抿著chún,笑容疏淺:「嗯。」
「比如溫太太是否溫柔小意,性生活和不和諧……」頓了頓,溫景然抬眼看著她,格外自然地換到了另一個健康環保的話題:「還有好奇為什么我們師兄妹這么久才內銷的。」
他把問題拋給她:「為什么,嗯?」
那尾音上挑,沙沙的,磁性又悅耳。
應如約耳朵剛退下去的熱度又卷土重來,她叼著油條,想了好一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到最後,壓著聲,嘀咕道:「高中畢業那晚你要是從了我……早早就內銷了啊。」
溫景然一怔,隨即低笑出聲。
他用手背輕蹭了下chún角,借由這個動作掩去chún邊的笑意,微微正sè:「原來是我的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