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幫助李永泰安家(1 / 2)

木匠 青兒19 5030 字 2023-04-24

有一段時間了,大虎的木活有些冷清,他想,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把工具拿出來,擦拭擦拭,大虎有個習慣,當他專注干一件事情的時候,不容易被外界打擾,他低頭的擦拭著手里的工具,這個時候,一個黑黑的瘦瘦的,長著一臉胡茬子的男人,走到了他的身邊,他竟一點也沒察覺,當男人開口叫了一聲『大虎』的時候,大虎才抬起頭,看了來人一眼,他沒有認出對方是何許人也,來人只好做了自我介紹,他說,『我是李永泰,剛刑滿釋放』。

聽罷這話,大虎才起身,走到男人跟前,仔細的端詳起來,不錯,來人正是二十幾年前,因殺人被判終身勞役的鄰居李永泰,可模樣怎么大變樣了,更讓大虎吃驚的是,李永泰滿臉的胡茬子,身上散發的味道,讓人難於接近,讓他很難和二十幾年前的,那個還算標致的小伙子對上號。

大虎把李永泰讓進了屋里,他囑咐蘭珍,去廚房弄菜,他要和李永泰邊吃邊聊,蘭珍把大虎拉到屋外,小聲的追問,這個胡子拉碴穿著寒酸渾身散發著難聞味道的男人的來歷,大虎告訴蘭珍,他是原來的鄰居,緣何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以後有時間,他會慢慢跟蘭珍說,蘭珍沒有繼續追問,到廚房准備飯菜去了。

蘭珍在廚房准備飯菜,大虎把自己穿過的干凈衣服拿出來,又給李永泰打了一盆水,讓他洗干凈換下,還給他把胡茬子刮掉,經過簡單梳理的李永泰,跟剛才相比,果真像換了個人,就在兩個人聊天的時候,蘭珍已經把飯菜准備好了,當她把飯菜端進屋的時候,再看到李永泰,她差點沒認出來,大虎要蘭珍陪著一塊吃,蘭珍說,你們哥倆二十幾年沒見,肯定有好多話要說,她還有活做,就出了屋。

蘭珍出去後,兩個人就邊喝邊聊起來,李永泰告訴大虎,自從那年因命案,被發配到邊外采石場以後,他就開始了『活死人』的生活,每天在人間和地獄之間打轉,在采石場服勞役的大都是重刑犯,看守對待這些人,就跟對待牲口沒有兩樣。

他們每天的采石量非常大,大部分犯人,累的病倒了,看守把這些病倒的犯人,就扔到荒郊野外,自生自滅,在犯人還有口氣的時候,野狗就蜂擁而上,臨了也落不下個全屍,他之所以能夠活到今天,就是仗著年輕,身子還算板結實。

曾經有幾次,他被山石砸了傷了腿,腫的連褲子都穿不上,更走不了道,為了不被看守扔出去喂野狗,他找了根樹枝,消尖了,硬生生的把傷腿的表皮劃開,把膿水擠出來,才保住了小命,解放後,政府接管了采石場,因他在采石場的表現不錯,被政府提前釋放了。

回到家里,他才知道,父母早已經去世,家里的舊房屋,也已經坍塌,現在他變成一無所有的老孤兒,他不知道,今後的生活該怎么繼續。

聽完李永泰的講述,再看著他滿臉愁苦的神情,大虎不好受,聯想到當年他案發以後,所有人不計任何代價的,要救他一命的情景,大虎觸動頗深,不錯,李永泰的命是保住了,人也如願的回來了,可眼下,他的家沒了,他的希望沒了,大虎覺著,他應該像當年一樣,繼續幫助李永泰安個家,有句話不是說『幫人幫到家』嘛。

吃過飯,大虎帶著李永泰,來到村辦公室,找到干部李明和助理昌元,大虎把李永泰的情況,向李明做了說明,李永泰也把公安局釋放證明,交給了干部李明。

李明在得知李永泰在解放前,就因為殺人被發配到邊外采石場以後,心里不免有些擔憂,他在想,這么些年來,沙峪村的村民,在政府的正確領導下,在他的帶領下,正在齊心合力的搞村里的建設,村風村貌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個勞改犯,還是殺過人的勞改犯,肯定會對沙峪村和諧的環境帶來影響。

有了顧慮的李明,沒有馬上研究安置李永泰的事情,他告訴李永泰,還是先回家等信,他的安置問題,還要經過上一級組織的意見,有了結果以後,會馬上通知他。

大虎看出了李明對李永泰的擔憂,李永泰走了以後,大虎留了下來,他把李永泰殺人案件的始末,完整的呈現給了李明,通過大虎的講述,李明對李永泰有了新的認識,他對大虎說,李永泰的安置問題,他還是要請示上級政府,畢竟他是刑滿釋放人員,但是他告訴大虎,他會和金昌元共同努力,做好他的安置工作,他讓大虎給李永泰帶個口信,政府對改造好的人員,與村民一樣,享受同等的待遇,讓他不要有思想包袱。

李永泰現在的家,就是幾間快要倒塌的屋子,根本住不了人,由於土改的時候,父母已經去世,家里的妹妹也已出嫁,所以李永泰家的地,都按照政策分給了地少的村民,他現在是房無一間,地無一壟,連最基本的吃飯問題,眼下都是難事。

面對李永泰的處境,回到家大虎,開始跟蘭珍商量如何幫助李永泰度過眼下的難關,大虎的意思很明確,在村干部沒有對李永泰安置之前,暫時讓李永泰在他家吃住,這是基於大虎對李永泰的了解和信任所作出的決定,而蘭珍畢竟是初見李永泰,對他的過去包括他的人品缺乏了解,信任感沒法建立,在她的認知里,凡是殺人犯,都是十惡不赦的惡魔,盡管大虎告訴了她,李永泰殺人背後的隱情,她還是一時無法接受,但她也表示,管他吃可以,住不行。

為了讓蘭珍慢慢的接受李永泰,大虎答應了蘭珍。

也是到了飯點了,大虎到了李永泰的『家』,只見李永泰坐在自家的牆犄角,屁股下面鋪了厚厚一層荒草,正坐在那發呆,大虎招呼李永泰去家里吃飯,李永泰不肯,他說已經很打擾大虎一家的生活了,在大虎的一再堅持下,李永泰跟著大虎回家了。

飯桌上,蘭珍始終沒有跟李永泰說一句話,盡管大虎在不停的打圓場,也沒有勾起蘭珍的熱情,李永泰也不是孩子,他早就看出了弟妹的態度,他沒有一點怪弟妹的意思,只恨自己打擾了人家的生活,他草草的吃完飯,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家』。

大虎擔心,由於蘭珍不接納的態度,讓李永泰產生強烈的自卑,從而對未來的生活失去信心,他決定跟蘭珍坐下來好好談談,他對蘭珍說:

「蘭珍,我告訴過你,當年李永泰出事以後,全村的人都為他擔保,張先生還為了他,到處走關系,四處求人,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就是因為李永泰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就是當年的事把他逼到那份上了,他才做了犯法的事,如果他平日里,就是個混蛋,那我們這些人都有病,還連夜的趕往縣城,去為他喊冤,求局長刀下留人,蘭珍,現在是李永泰最難的時候,我們幫他一把,他就有了生活的希望。」

「這個道理我懂,不過…」蘭珍說。

「不過什么,做人做事都要將心比心,記得那年我當勞工回來,帶回了兩個朝鮮人,家里糧食不足,一度吃飯都成了問題,人家李永泰的父母知道以後,就把李永泰留下的庄稼地,無條件的讓咱家使用,幫助咱們家度過了難關,如今他的父母過世了,家沒了,地也沒了,咱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蜷縮在那幾間破屋子里,吃不上,喝不上的,你忍心嗎?」大虎說。

「還有這事?你怎么不早說?好像我是個不通情理的媳婦,你就別愣著了,趕緊把咱裝雜物的小西屋騰出來,讓李永泰住。」蘭珍說。

「我就說嘛,我媳婦是最通情達理的人了。」大虎說。

大虎兩口子,很快把小西屋就收拾出來了,為了讓李永泰沒有任何顧慮的搬進家來,蘭珍也跟著大虎來叫李永泰,蘭珍故意躲在大虎的身後,讓李永泰看不見,大虎告訴李永泰,在村干部沒有安置他之前,要他住在自己家里,李永泰告訴大虎,心意他領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去添麻煩,大虎開玩笑的對李永泰說:

「我叫你,你不去,那我就回家讓你弟妹親自來請你。」大虎說完故意轉身要走。

「別,別,我就是不想給弟妹增加負擔。」李永泰說。

「誰說怕給我添負擔啊?」蘭珍突然從大虎的背後探出頭說。

「哎呀,你們兩口子都來啦,這叫我說什么好啊?」李永泰激動了。

「什么都不用說,趕緊跟我們回家。」大虎說著吧李永泰拽起來。

李明和昌元就李永泰的安置問題,有著不同的意見,李明認為,應該先解決李永泰的居住問題,金昌元則認為,應該先解決李永泰的土地問題,一個是住,一個是吃,兩個人各有各的道理,就在這個時候,李明得知,大虎暫時把李永泰安置在了自己的家里,他有點坐不住了,大虎只是一個普通的村民,尚能夠積極的想辦法解決李永泰的吃住問題,而自己是個村干部竟還在這里為吃住問題,跟金昌元扯皮。

於是,李明找到大虎,在談到解決李永泰吃住問題的時候,李明說,想讓李永泰暫時住在村里的庫房,再從村里的公糧里,拿出一部分解決李永泰吃的問題,大虎說出了自己的見解,從公糧里拿出一部分給李永泰吃,不如分給他一塊屬於地,讓他自食其力,靠勞動生活,這樣可以永久的解決他的吃飯問題。

說到居住的問題,大虎認為,安排在村里的庫房,畢竟不是長久的辦法,他自己有房基地,只是年久失修,無法居住,如果允許,他可以組織村里的人,把李永泰的房子盡快修繕好,他也有了屬於他自己的家。

在說到分配李永泰土地的問題的時候,李明跟大虎說,他家原來的土地,在土改的時候,都已經分到了村民的手里,不可能再重新分配,大虎提議李明,批准李永泰,在北面的山上,開墾一塊荒地,這樣吃住問題就都能得到解決了。

李明拍著大虎的肩膀說:

「咱村就數你腦子活,點子多,不當村干部真是可惜了。」

李明把大虎的建議,寫成了書面的材料,上報了領導,領導很快批准了,但特別強調一點,李永泰新開墾土地的畝數,一定不能超過,同等勞動力分配土地的標准,另外,李永泰安置以後,村干部要對他進行監督改造,改造計劃要盡快上報。

李明把改造李永泰的工作也交給了金昌元,也就是說,現在沙峪村有兩個改造對象,需要由金昌元管理,一個是李永根,一個人是李永泰。

李明把修繕李永泰家房屋的事情,全權交給了大虎,李明還從村民中,抽出了幾個年輕力壯的人跟大虎一塊干,與此同時,李永泰每天天不亮,就背上蘭珍為他准備的干糧和水,去北山上開墾荒地,天黑了才收工。

一個月過去了,李永泰住進了新房,他在新開墾的地里,種上了耐旱的玉米和高粱,面對新的生活,李永泰激動的說:

「真沒想到,像我這樣做過大牢的人,還能得到村民無微不至的關懷,不但不嫌棄我,還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我的感激,干脆我在這表個態,從現在起,我一定會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按時匯報思想,請領導和村民看我的行動吧!」李永泰說完『噗』一聲跪下了。

大虎拉起了李永泰告訴他,從現在起,要靠自己的雙手,活出個人樣來,才對得起當年為他簽字畫押的父老鄉親,對得起那么多為他付出的人,李永泰眼含熱淚不停地點頭。

挨著李永泰家住的不遠的韓嬸,早年間死了丈夫,留下一個女兒杏兒,也早已嫁到外村,韓嬸自己種著兩畝來地,快六十歲的人啦,有點力不從心,李永泰經常過來幫助韓嬸干活,挑水、劈柴都成了家常便飯,韓嬸有個頭疼腦熱的,也都是他過來照顧。

韓嬸的女兒偶爾回家看望母親,也是待不了多長時間,那天,韓嬸的女兒杏兒又回來了,一進門,就趴在母親懷里大哭,在母親的一再追問之下,杏兒才說出自己的丈夫,喝了酒以後,對她施暴的事情,母親撩開女兒的衣服一看,驚訝到了極點,女兒全身沒有幾處是好的,舊傷已經結了嘎巴,新傷還在滲著血,母親心疼的摟著女兒一塊哭。

說起女兒的這段婚姻,還是母親做的主,當時女兒是不同意嫁給這個男人的,原因就是相親那天,男人就喝了很多的酒,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她,嚇得她直往媒人身後面躲,可是母親卻說,男人的家境不錯,除了好喝酒,人還是個本分人,女兒本身就沒有主見,經不住母親的勸說,草草的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人都說『洞房花燭夜』是人生四大幸事之一,可是杏兒的新婚之夜就是噩夢之夜。

男人喝的酩酊大醉,參加婚禮的客人都走光了,他一個人還在喝,不但他喝,還要杏兒陪他喝,杏兒在家一滴酒都沒沾過,哪里喝得下白酒,她不肯喝,男人就把她的頭,用力的按在桌子上,直接往她的嘴里灌酒,公婆小姑子勸說,也無濟於事,在那種情況下,杏兒只好被灌得暈暈乎乎的跑回了新房,並插上了門。

男人開始不停的撞門,嚇得她直往衣櫃里躲,最後還是公婆出面,讓杏兒打開了房門,男人進了屋,酒勁發作,她強行的扒掉杏兒的衣服,並抽出褲腰帶,朝著杏兒就是一頓亂抽,杏兒被打的暈頭轉向,隔壁的公婆聽到聲響進了屋,才把兒子拉開了。

打的時候,杏兒倒沒感覺太疼,那是因為她被灌多了酒,感覺不出來了,酒勁過去以後,杏兒渾身疼的動不了,但是,丈夫不管那些,想干那事了,也全然不顧杏兒的身體,杏兒對丈夫失去了信心。

事後,杏兒才知道,男人就是個酒鬼,在他們村里是家喻戶曉,他一天沒有飯可以,沒有酒半天也活不成,他父母對兒子嗜酒如命,也是沒有辦法,杏兒怨恨自己,在沒有了解清楚男人的情況下,稀里糊塗的就嫁給了他,杏兒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該怎么過,她想把男人的事情告訴母親,但是一想到母親孤身一人,本就無人照料,要是再為自己的事情擔心,萬一再出點什么事,她在世上連個最親的人都沒有了,所以,杏兒不敢把男人的事情說給母親。

母親不知道女兒在婆家過的是什么生活,還在村民面前說,女兒嫁了個好男人,她閉眼也放心了,她哪里知道,女兒每天過的就是地獄般的生活。

深秋的一天晚上,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丈夫在外面喝酒還沒有回來,杏兒躺下睡了,丈夫到了一點鍾左右回家了,進了門,他走到床前,看著睡的正香的杏兒,氣就上來了,他一把把杏兒從被窩里拎了出來,嘴里還不干不凈的說著:

「你爺們還沒回家,你這個娘們就先睡了,不知道要伺候你爺們嗎?快去給我倒杯水,爺渴了。」

「水就放在桌上,渴了不會自己倒。」杏兒迷瞪的說。

「你還敢跟爺犟嘴,我看你是又要找打,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丈夫說著,隨手就甩給杏兒一個大嘴巴子。

杏兒委屈的大哭起來,丈夫見狀,把她推出了屋,嘴里也沒閑著:

「今天爺讓你在外面站著,我不發話,你不准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