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長成 第17節(1 / 2)

「我啊,和你差不多。」伯方把背後的少年往跟前一拉,手摁在他肩頭,「也是替人看孩子。」

後者語氣不滿,「我是孩子?」話音剛落就被他敲了一記。

陸陽看著容螢披在腦後的青絲,抬眸望了那少年一眼,語氣淡淡的:「哦。」

「這娃娃叫岳澤,野得很,給你家姑娘添麻煩了。」伯方打著哈哈致歉,「沒辦法,他打小沒人管,瘋慣了的。」

瞅到他手里拿的那把腰刀,陸陽隨口問了一句:「會用刀?」

岳澤當即仰起頭來,「自然會,我的刀法練了七年了,從五歲起就開始的。」

他點了點頭,轉過眼朝伯方淡聲道:「是該好好管管了。」

後者一愣,撫掌朗笑出聲,「不錯,不錯,說得很是。」

伯方是瀘州人,此前在地方上做小官,五月份才收到官牒命他進京赴職,如今也是暫住在城中。

兩人在酒樓尋了個雅間,對坐而飲,幾杯酒水下肚,伯方不禁感慨:「咱們……也快有兩三年沒見過面了吧,幸好你沒什么變化。」他搖了搖頭,「到這個年紀了,小時候認識的都各奔東西,人海茫茫,能遇到也不容易。」

陸陽打量他面容,笑道:「你看上去混得不錯。」

「還行……至少能糊口,過幾天我得帶小澤上京去。」伯方放下酒杯,轉而問起他來,「你呢?還在跟著端王爺?」

他搖頭說沒有了,但具體的情況不能與他詳談,伯方聽了卻很高興。

「要我說早該這樣做了。不跟著王爺挺好,眼下政局又動盪,過了今天明天又不知是什么樣……瞧瞧,寧王不就是這個下場。」

陸陽舉到唇邊的杯子驟然一頓,「你知道寧王爺的事?」

「知道,早就傳遍了,怎么?你才聽說?」

他含糊不清地敷衍了幾句,心中卻是大疑。

當日之事,他與容螢從未向外人提過,端王是始作俑者,肯定也不會大肆宣揚,那又會是誰知道寧王爺被刺殺的事情?

忽然間,水馬驛後的幾十個墳包自眼前一閃過,陸陽皺緊眉頭。

莫非是那個沒有露面的埋屍人?

可他這么做究竟有什么打算?

晚風料峭清寒,酒樓的後院有個小水池,池中養了幾尾錦鯉,身姿輕盈地在水里游盪。

容螢坐在池邊看魚,正百無聊賴,頭頂上忽然罩下個黑影,旁邊有人遞了個番薯過來。

「才起鍋的,大冬天里吃這個暖和。」

她嫌棄地看了一眼:「我不吃。」

岳澤在她跟前坐下,「那你想吃什么?」

「我不餓。」

他無法,只好剝開番薯自己慢騰騰的啃,默了一陣,忽抬頭朝樓上一望,問她,「剛剛那是你爹?」

「不是。」容螢微有些惱,「他哪里像我爹了?」

岳澤被她喝得低下聲去:「瞧著有點像……」

容螢抿著唇面色不愉:「你不要在他面前提這個,他會不高興的。」

「那倒是……」他自言自語,「他這人看面相就挺凶。」

「陸陽才不凶呢!」容螢冷下臉,「你別胡說八道。」

「那是你沒看見,剛剛他……」岳澤剛想解釋,她顯然不願聽,起身就要走。

「誒——」

他忙站起來,伸手輕輕抓住她胳膊,「好了好了,是我胡言亂語,你別生氣了。」

容螢扭頭本欲發火,驀地發現岳澤脖頸上有道血痕,料想是之前打斗時所傷,一時又沒了脾氣,低低問他:「你傷得怎么樣?」

「啊?」岳澤往脖子處摸了摸,笑道,「這個啊,小傷,不礙事。」

「多少上點葯吧。」容螢顰眉,「萬一發炎了呢。」

「嗯,一會兒就去。」

岳澤把手里的番薯掰了一半放到她手中去,「你的手太冷了,不吃捂著暖暖也行。」

掌心里一片溫暖,容螢怔怔地垂頭看著那半邊番薯,良久才嗯了一聲。

院子里風已經停息,游魚的聲音格外清晰。岳澤把胳膊枕在腦後,仰望星空。

「他功夫真俊。」

發了片刻的呆,意識到他是在說陸陽,容螢唇邊浮起笑意,神情驕傲:「那是當然。」

「真羨慕,有個人對你這樣好。」他語氣漸漸變輕,雙目盯著面前暗沉沉的魚池,臉上的笑容很是朦朧。

容螢偏頭瞧他,「你沒有?」

岳澤聳了聳肩,「我爹娘早就死了。」

她收回視線,目光黯然,「我也是。」

四下里無人再接話,沉默的氣氛蔓延開來,岳澤撓撓頭轉移話題:「這番薯都涼了,我再去給你拿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