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病的地雷x2
☆、【花吹雪】
在宮中住了幾日,端王被禁足的事容螢多少也聽說了,饒是如此仍不覺得解氣。
殿閣外都是守衛,平時出入很不方便,像是把自己也圈禁起來了似的。
帝王的心思誰也猜不透,容螢只好耐著性子等消息,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日子一久,之前青黃的臉色也逐漸開始好轉。
這里吃穿不缺,樣樣都好,但唯一不好的是,陸陽不能留在身邊。
平時有人伺候,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殿外站著,天寒地凍,容螢好幾次想拉他進屋,都被他眼神一瞪給瞪回去了。
轉眼到了月末,正逢皇後的壽辰,容螢由內侍殿頭領著前去赴宴。
皇家的女人聚在一塊兒沒事可說,她難免成為最被可憐的那個焦點,幾位王妃一個接著一個抱了在懷里心疼。
「瘦得都皮包骨了,聽說在外頭風餐露宿,起初我還不信,瞧瞧這臉,捏著都沒幾兩肉。」
齊王妃摟著她,順便在臉上揉了一把,給一旁的太子妃看。
皇太子妃膝下無子,一兒一女都是早夭,聽到這些難免有些傷情,「吃了不少苦吧,這么小的年紀……」她抓了把果子塞到容螢手里,「多吃點,正長身體呢。」
「膳房里送的吃食還吃得慣么?」皇後溫聲問她,「皇上前日里也和我提了提,說該給你補一補,明日我讓人燉點燕窩粥來。」
深宅後宮里的女子對前朝的事所知甚少,即便互相猜忌,在這種場合里還是裝出一片和諧。
晚宴到戌時二刻才散,盡管是皇後的壽辰,容螢卻白得了不少好東西。
出了仁明殿,天上又下起了雪,鋪得那夾道上一路都是白茫茫的。她興致勃勃的抬手接了一點,跟前撐傘的侍女忙低呼道:「小郡主,當心涼……」
容螢悻悻地收回手,「走吧。」
回來依舊是內侍引路,寒風漸漸凜冽,哪怕抱了個手爐似乎也不大頂用。遙遙看見殿閣的門,她剛松了口氣,隨後又在那門前看到兩個渾身落滿雪的人。
容螢當下一怔。
她不禁加快了腳步,越走越疾,最後竟跑了起來,身後的侍女險些跟不上。
「小郡主,你等一等……」
她跑到門邊,陸陽剛轉過眼,她仰起頭看他,抿了抿唇,不由分說牽住他的手就往屋里走。
在場眾人都是一愣。
「螢螢!」陸陽壓低聲音叫她,容螢愣是沒回頭,直接把他摁到桌邊坐下。
眼下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余光發現一旁的侍女正盯著他滿目驚愕,陸陽愈發窘迫。
容螢像是沒看見,把手爐放到他懷中,拉過兩手來捂住。他手背僵得像一塊冰,瞧著心中實在難受。
盡管坐著,陸陽還是高出她半個頭。
容螢將他的臉捧著,仔仔細細擦去發絲上的雪花。門邊的侍女個個兒瞠目結舌,她扭頭狠狠道:「干什么?看戲啊?還不去燒熱水!」
底下人趕緊應聲,手忙腳亂地准備。
趁著屋中沒人,陸陽輕嘆了口氣,把她手拿下來,「丫頭,這是在宮里,我不能隨便進來的。」
容螢咬著嘴唇看他,「可他們讓你吹冷風。」
「我在當值。」他雖是無奈,又覺得有些溫暖,可能做夢也沒料到她會這么在意自己,「你要記住,在宮中,你是主子,我是下人,我不能逾越。」
身份的差別他上回就提過了,那時容螢還不曾放在心上。今日一見,不禁覺得酸楚。
「我不管!」她跺了跺腳,「皇爺爺金口玉言,答應過要你留在我身邊的,這才是身邊。」
陸陽啼笑皆非,眼見四下人少,才敢伸手去揉她腦袋,柔聲道:「你聽話,咱們現在最要緊的是對付端王,在此之前,別惹出其他事端來,能答應我么?」
容螢沉默了好半天,才悶悶地點頭:「知道了……」
她朝手里呵了口氣,小小的手掌貼在他臉頰,問道:「還冷么?」
「不冷。」
「對了,我給你看點好東西。」容螢把之前得的那些賞賜拿出來給他瞧。
玉石、金銀首飾,什么都有,她在匣子里喜滋滋的數著。
「這么多?」陸陽笑道。
「是啊,我要把它們都收起來。」容螢把東西撥到自己懷中,「我現在沒有積蓄,必須得攢錢。」
他奇怪,「你攢錢作甚么?」
她神情認真,「自然是為以後做打算,要扳倒四皇叔,肯定需要不少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逃亡路上的經歷已讓她心有余悸。
「你放心,寧王爺的萬貫家財全都是你的,這個無需擔憂。至於端王……我會想辦法。」
「本來就是我家的事,總不能什么麻煩都推你。」容螢想了一陣,又嘆氣,「可惜我現在幫不上忙。」
驀地又似想到什么,「不過你放心,我還可以嫁人。等我再長大點,挑個能和四叔抗衡的人嫁了,就可以幫你了。」
陸陽有一瞬失神,幾乎脫口而出:「不行!」說完,才發覺失態,又改口,「……終身大事不能兒戲,還是要嫁一個你自己喜歡的……明白么?」
容螢看了他一陣,似懂非懂地頷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