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長成 第48節(1 / 2)

容螢道:「我也關心過你。」

岳澤看著她,欲言又止,「容螢,你現在大了。」

她點了點頭:「那倒是,剛及笄不久。」

「那你還和他住一起?」他慍怒,「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作甚么?」

「住一起怎么了。」她神色平淡,似不在意。

「你……你是要談婚論嫁的人了!」岳澤把她肩膀扳過來,咬牙道,「男女有別,他還這樣理所當然,他安的什么心?」

容螢終於顰起眉,把他手拿開:「你凶什么?和他無關,這是我的事。」

岳澤握了握拳,定定道:「也是我的事。」

「憑什么是你的事?」

話哽在喉,他說不出口,只是別過臉,低聲說:「你知道的。」

「容螢,你知道的……」

四下里靜默了很久,風卷著落葉從眼前飛過,她冷笑了一下。

「你們每個人都覺得我知道。」

「其實我哪里知道。」她垂下眼瞼,「我又不是神。」

說完了這句話,容螢抬眼看了看天色,拍拍衣裙站起來,「我要走了。」

幾乎是那一瞬,岳澤伸出手扣住她手腕,力氣之大,險些將她又拽著坐回去。

他顫著聲問:「你……去哪兒?」

「回家。」容螢皺著眉把他手扳開。「再不回去他會擔心。」

他愣愣的看著她從屋頂上翻下去,腳步堅定地朝城外走。那個背影很決絕,一直往前,一直往前,最後越變越淡,與夜色中的那些山林、河川融為了一體。

像是突然間回過神,岳澤抬手把身下的瓦片盡數掀翻在地。

清脆的響聲連綿不斷,在寂靜中尤為突兀。

「他究竟有什么好?」

他沖著那輪明月問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明月依舊,四周也無人回答。

後門牆上卻有個身影靜靜靠在那兒,一言不發。

日子就這樣平淡無奇的過了下去,很快便到了十一月冬至,在大郕,這是個極為重要的節日,添換新衣,祭祀先祖,集市上人來人往,熱鬧的像過年一樣。

縣衙里放了假,伯方精神煥發,張羅著准備了一桌的好菜,把容螢他們幾個請到家里來過節。

這是慣例了,幾乎每年冬至都是在他這兒度過的,大家圍坐在一起,吃了飯,伯方和陸陽在爐子邊喝酒閑聊,他們三個就跑到院外玩雪放鞭炮。

不知不覺已過去五年,轉眼都長大了。

陸陽打起簾子進屋時,身上還披著雪,容螢剛把碗筷擺好,忙顛顛兒跑上來,殷勤地給他拍雪,脫披風。

他今天精神瞧著很好,許是因為換了衣裳。陸陽平時比較低調,家常的衣服都是暗色的,但冬至到底不一樣,他穿了那件壓箱底的石青色袍子,一身矯健,氣韻蓬勃,幾縷發絲散在胸前,襯得他整個人俊朗了很多,似乎也年輕了很多,連白發都不那么明顯了。

容螢在旁仰頭看他,陸陽難得地含了一絲笑意,伸手在她發髻上揉了揉。

從小到大,她最喜歡的就是他這個動作,給她一種,會永遠陪在她身邊的錯覺。

岳澤冷著眼在對面看,裴天儒暗暗拉了他衣袖兩下。

「來來來,吃飯吃飯。」伯方提了兩壇子好酒,一壇放在桌上,一壇擱在腳邊備用,「這酒我可等了好長時間了,就盼著今天和你喝個痛快。」

正給陸陽滿上了一碗,岳澤突然把自己的飯碗遞了過來:「給我也倒上。」

「喲呵。」伯方愣了愣,抬手在他後腦勺上一拍,「你小子今兒膽大啊。」

「我都十七了,這點酒算什么。」他不在意,把碗推了推,「倒上倒上。」

裴天儒見狀,也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的碗遞過去。

在這種情況之下,陸陽不經意望向容螢,她立馬把兩手攤開給他看:「不喝不喝。」她笑嘻嘻地拉住他胳膊,討好道:「我今天晚上絕對不喝酒。」

聞言,他才放心地轉過頭去。

「你想吃什么?」她腦袋往前湊,「我給你剝蝦子。」

陸陽愛吃蝦蟹,但因為螃蟹性寒,從來不讓容螢吃。她三兩下去了蝦殼,蘸了蘸醬,喂到他嘴邊。

他幾乎是習慣性地張口就吃了,忽然才意識到有旁人在場,瞬間有些尷尬,忙擺手讓她不必再麻煩。

岳澤在喝酒沒留意,裴天儒習以為常,倒是伯方,喝了兩杯下去,帶著幾分醉意沖岳澤指了指,委屈道:「看見沒,這才叫慈父孝子,你平日怎么不見像人家這樣對我好……」

話還沒說完,桌下,裴天儒就朝他小腿上猛踹了一腳。

伯方倒抽了口涼氣,酒醒了大半,剛准備埋怨,這才發現陸陽的神色顯得很尷尬,容螢毫無表情的看著他,一旁的岳澤面沉如水。

今兒這是怎么了……

被那股寒流嚇得不敢再說話,他趕緊捧起碗,夾了幾筷子老老實實地吃菜。

這個冬至的晚宴,每個人都各懷心事,吃得也沒滋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