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52(2 / 2)

陳佳音表情一滯,嘴角緩慢的耷拉下來,低頭又開始一下一下的攪拌罐頭,邊道:「拿掉,我給你錢。」

何守司語氣委婉點,但總歸是這個意思,分毫不差,而她又能怪他什么?

那位婦人將兩床間的簾布給拉了起來,此時那邊的聲響一點都沒了。

這半間的日光燈沒開,借著簾子外透進來的光線,以及窗外明亮的銀月,不算十分昏暗,彼此的五官還能看的清晰。

「動手術得住院,明顯沒時間,我自己也不敢,就連買那個葯都把我嚇得出了一身汗。」她舔了舔嘴巴,繼續道:「賣葯的人說不過就是到痛經的程度,熬過了也就好了,我信了,結果變成了這樣。」

仿似又想到了當時噩夢般的情景,陳佳音的手緊緊拽著棉被用力到顫抖。

她雙眼空洞的望著前方一點,麻木著開口:「不想讓人知道,現在卻跟廣播喇叭播放一樣了,他們把我往醫院一扔就跑了,有通知我媽,她也來了,扔了一半醫葯費也走了,我對他們而言已經成了毒瘤,誰都不待見。」

何笙起身走過去,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輕輕的拍撫她的背,就是這個動作把陳佳音堅持到現在已經薄弱不堪的精神終於給壓垮了。

眼淚仿佛泄洪一般的涌了出來,她突然側身死死抱住何笙的腰,將臉埋進她的腹部,嗚嗚的哭出了聲。

聲音悶悶的傳出來,惹得何笙肚子微微發癢,她說:「何笙,我已經完了。」

何笙不知道她這話指的是她的學業還是與何守司的感情,又或者兩者都是。

另一邊袁植打電話回來得知何笙不見了之後,直接從臨市打車趕了過來,半路一個勁催促司機踩油門恨不得把車當飛機使。

原本三小時車程硬生生讓他縮減到了兩小時,到家後天已經全黑了,圓溜溜的月亮閑散的掛在半空上,可何笙還沒回來。

吳嬸說能找的地方都到了,學校里門衛查了下出入情況也是一早就離開了的,她還說已經電話通知嚴柏。

袁植首次沒拒絕,徑自急得臉色發白,那孩子什么時候無故不回家過?就算有事也必定會提前打電話過來通知,像這樣的情況幾年來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在家不可能坐的住,袁植無頭蒼蠅似的開始在外面一圈圈的跑。

月上中天袁植感覺心肺都快炸掉的時候,岔路盡頭看見了緩步跺來的何笙,路燈下,小孩耷拉著肩膀,精神十分低迷的走著。

袁植從鼻子里哼了聲,吐出一口氣,眼前有片刻的暈眩,一顆動盪的心才算安穩的落下些許,隨後朝那個方向奔了過去。

緊湊凌亂的腳步聲在耳畔想起時何笙抬了頭,看見風風火火的袁植很是驚訝,只是下一秒面容又恢復成寥寥的沉寂。

袁植並沒發現她的反常,指著她鼻尖厲聲吼道:「你跑哪去了?知道有多少人擔心嗎?你以為你身上裝了跟蹤器走哪都能被人找到?萬一碰上什么事你要怎么辦?我告訴你,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只有被人折的命!」

對方的氣急敗壞並沒讓何笙有什么反應,只是深深埋著頭,留了個黑腦袋給他。

恬淡的路燈下,細小的蟲子時不時撲打著翅膀飛躍而過。

袁植氣不打一處來,那手指在她肩上戳了下,吼了聲:「說話,你啞巴了?」

也真是急壞了,不然這家伙哪舍得吼何笙?

何笙退了步停住,盯著自己的腳尖依舊沒吭聲,好半晌,袁植沒了耐心又要開口時聽見了弱弱的啜泣聲。

他一愣,意識到沒聽錯後忍不住瞪大了眼,隨後磕磕絆絆道:「怎么了你?我也沒怎么說你呀!」

往前幾步拍了拍她的頭,又摸了把她的臉,一手的潮濕,這下是真嚇到了,何笙本身就不是那種會輕易掉眼淚的人,以前比這厲害的都罵過也沒見人哭成這樣啊,剛才的惱怒頓時一掃而空,摟住何笙的肩膀把人帶進懷里。

「干嘛哭呀?好好好,我不說你了成不?別哭了別哭了,不然眼睛腫了就難看了。」

何笙一把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臉,哭的更大聲了。

袁植心都擰了,抱著人左右晃啊晃的開始哄:「我錯了成嗎?我再也不罵你了,這主要也是擔心你不是?你看一個小姑娘大晚上的往外跑多不安全,聽見找不到你人我都急死了,哎呦,寶貝耶,別哭了,你可折騰死我了。」

何笙拿手背抹著眼睛含糊道:「佳音出事了。」

「她怎么了?」

「她吃墮胎葯半夜大出血被老師送去了醫院。」何笙往後退了步,悶聲說:「這都要高考了。」

袁植也顧不上胸前又是眼淚又是口水的衣服,驚訝過後緊緊的皺了眉,「面團的?」

這樣的問題顯得有些白目,除了這人還能有誰?

果然,何笙點了點頭。

袁植又道:「他怎么說?」

何笙緊了緊身側的雙手,小聲說:「拿掉,他可以給錢。」

袁植低罵了聲,對何守司如此不負責的做法有些難以接受,但想想對方稍顯幼稚的性格,似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他不過20歲,本身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根本就還沒做好升為父親的准備。

而對於那兩人有這層關系他也並不覺得意外,寢室那幫家伙有人也時不時出去開次房,一回來就紅光滿面的講黃色笑話,在現在社會中這樣的男女現象已經不少見了,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會苦逼的繼續過苦行僧生活純粹是因為何笙還小。

袁植揉了把她的腦袋,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好一會才斟酌著道:「先回去吧,明天再說。你在這邊急也是白急,幫不上什么忙,到時再想想辦法。」

何笙點了點頭,跟著袁植走了。

兩人都沒發現身後路的盡頭有輛車一直靜靜的泊著,嚴柏疲憊的捏了捏太陽穴,然後把車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