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時不是個輕易將情緒外露的人,同時也不是個容易交心的人,前二十幾年來他沒把什么人放上心過,何笙是唯一的一個,這取決於兩人長期相處下來的成果,也因此於他而言顯得格外難得,他不認為有一天如果沒了何笙,他還能找到一個讓自己這么上心,以至於只是想象她離開都感到恐懼的人。
關於這些他自己有這個覺悟,而顧威也多少有些了解,因此關於找到何笙這一消息在是否告知袁植上變得更加糾結,因為消息一暴露不可避免或多或少的會傷害到這個男人。
分開了三年的何笙和袁植都有各自的顧慮,太多的牽絆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化。
當不知道嗎?顧威做不到,可把一切都說出來嗎?他們所要承擔的後果會是什么?
因著這事煩躁幾天後,顧威覺得不該只有他被這么摧殘,所以某天艷陽高照的日子他把何守司給叫到了一間茶社。
這么多年過去何守司依舊是那個靜不下心的人,所以被帶到茶社的他覺得挺郁悶,想他何大少夜店泡吧嗨歌跳舞什么不玩?可他媽就是沒端端正正喝過這些個文人玩的茶。
兩人面對面坐在榻榻米上,窗外暖撲撲的陽光落了他們一身,何守司撥弄著面前的小陶瓷杯,興味淡淡。
「都坐好幾分鍾了,你他媽到底什么事給個痛快,我還得回去睡覺呢!」他睡覺都凌晨了,距離現在都沒過五小時,累的慌。
顧威看了眼他眼底顯見的青黑,意外的沉默著,很久才皺眉問了句:「你對何笙那事怎么看?」
「大早上說這沒意思啊!」他抓了抓頭發,「都多少年過去了還問這問題,你要沒其他事我先走了。」
說完,站起身。
顧威沒攔他,低聲道:「何笙沒死。」
何守司腳步一頓,隨即轉身看個瘋子似的瞪著他,口氣極差的吼了聲:「你腦子進水了吧?少他媽開這種玩笑。」
顧威平靜的和他對視著,「沒開玩笑,真的,我見到她了!」
何守司萎靡的神色以可見的速度精神了起來,他緩慢的睜大眼,隨後回身再次跳上榻榻米,激動道:「真的?你在哪看見她的?怎么沒跟著一塊回來呢?她現在怎么樣啊?」
光線下細小的浮塵因著他的動作游盪的更迅速。
顧威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就我出差那地,離這不遠。」
「不遠,那她怎么不回來呢?」
「回來過,但那會袁植不是搬走了?所以沒找著人。」
「操!」何守司盤腿坐好,「可惜了,那她現在准備什么時候回來?」語氣分外理所當然。
「你覺得她還能回來?」
何守司眉一挑,「怎么說話呢?憑什么不能回來?我們何笙的家就在這,她還打算去哪呀?」
「不還有林珂嗎?」顧威放下杯子,「你上次還說袁植對林珂的上心程度不比對何笙低。」
何守司擺手,「沒得商量,何笙必須回來,袁植敢不要何笙試試?」他緩下語氣,「袁植不可能拋棄何笙的。」
室內的輕音樂伴著茶香緩緩流淌著,顧威卻莫名覺得煩躁,他從口袋里掏出煙叼上,又扔給何守司一支。
深深吸了幾口之後,他揉著額頭道:「何笙現在不一定會願意回來。」
何守司此時因著何笙還活著這消息十分興奮,雙眼玩玩的很是嘚瑟的吐出幾個煙圈,怪里怪氣的文:「為什么?」
顧威瞟了他一眼,「何笙這三年都跟別人住一塊,她可能適應那邊的生活了。」
「什么意思啊?」他夾著煙也不抽了,吊著眉毛嚴肅道:「小何笙外面有人了?」
「可以這么說,她本身就動過手術,車禍後身體自然更加虧損,她和我一個朋友住一塊,這幾年都是被他照顧著的。」
何守司低罵了句,但想想袁植那孫子,何笙身邊有人也正常,況且轉個彎想如果沒這個人說不定何笙都活不下去,所以他們不但不能怪別人,還得去感激別人。
顧威重新點了支煙,又道:「還有個事,何笙假死這事到底是誰在造謠?人明明活的好好的偏偏來了這么一出。」
如果一開始就沒錯,又怎么可能會有現在這么多事。
「這事不用查!」何守司摁了摁煙蒂,疲憊的閉眼道:「肯定是袁植父親搞得鬼,當初就是這老頭硬把他們兩弄分開的,而且有能讓那邊辦事處的人打假證也就他有這能耐。」
顧威是有聽說袁家這兩父子關系不和的,倒沒想到還能干出這種缺德事來,一時竟有些難以接受。
半晌後何守司眨了眨眼,沉沉道:「何笙這事必須告訴袁植,這一點沒什么好商量的,兩人好了他爹現在也沒能耐再把他們怎么樣了!」
「要好不了呢?」顧威接口。
「這就不是我該操心的了。」
顧威思忖著,「如果就保持現狀這么下去……」
何守司利落的打斷他,「想都別想,舉個例子如果哪天袁舒雲還活著,卻偏偏瞞著你,你會怎么樣?」
顧威看了他一眼,他真羨慕何守司的簡單。
「這比喻真生動。」他往後一靠,臉有些白,「你去和他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重逢時候是有點虐,不過也就勉勉強強,之前的都熬過來了,這次自然不在話下,你們別這么緊張,看留言都看的我也緊張了!:坑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