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晏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奏疏上說陸北只是沒有水源灌溉農田而已,並未說明連百姓的飲水都極度短缺,而這些百姓枯槁般的面容,滿身的塵土,無一不在說明他們干渴久矣。
本地的官員在做什么?
為何不如實上報?
是他們有意隱瞞,還是那些人只會躲在府衙里,根本沒有親眼看過這些行將就木的災民?
他們拿著朝廷的俸祿養尊處優,又有幾人真的來到這里看過,親身體會過百姓的苦?
沉晏寧自認為盡心竭力,自她掌權以來,哪一天不是從早忙到晚,就算是病了也沒有歇過一整天,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只要她身在皇城,任她如何盡心,也不可能完全了解百姓的狀況。
她渾身發抖,是憤怒還是哀傷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更多的還是無能為力的沮喪。
沉晏寧心里清楚,當務之急是讓百姓們能夠活下去,可她只是個凡人,沒有移山填海之能,就算是現在馬上回宮,頒布賑災政令,銀兩物資一層層地撥下來也需要時間,更不用說東西經過那么多人的手,其中還會有相當一部分的損耗。
任她再急,動作再快,也不能保全眼前的這些百姓們。
她只覺得手腳冰涼,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氣,兢兢業業的幾年仿佛一個惡意滿滿的笑話。
她喃喃自語:「怎么辦,我該怎么做才能救下他們?」
整個陸北全是一片干涸的慘相,司淵帶著沉晏寧飛著繞了一大圈,她呆呆地坐在司淵身上,看到的不是干枯的農田,就是干涸的河道,還有兩眼無神,身上滿是塵土的百姓,聽到的是無數絕望的嘆息,凄慘的哭聲,可是這哭聲很快也被打斷,大概是太過干渴,讓人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