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內容不多,但簡單明了,將楚瑤派穆家軍攻下鰩水關之事用寥寥數語講了一遍。
「周王次子派兵刺殺珍月,難怪……」
對面的周伯庸也收起釣竿和胡床走了過來,聽到這句愣了一下:「珍月受傷了?」
不然為什么會如此大動干戈直接出兵伐周?
上次周昊刺殺她,她也不過是給他下了點兒毒,坑了他三萬兩黃金而已。
這種國與國之間的大事,除非真是把她惹急了,否則她不會輕易動手的。
「沒有。」
徐公搖頭,說著又抬起頭看向他。
「魏世子為了救她身負重傷。」
周伯庸又是一愣,旋即失笑:「年輕人啊……」
當初被硬湊成一對兒的冤家,如今一個在危難關頭願意舍命相救,一個因為對方受了傷而怒發沖冠。
他嘖嘖兩聲,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沖冠一怒為藍顏,不錯不錯。」
徐公亦是輕笑,一旁的書童則撓了撓頭。
這件事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公主派兵攻下了鰩水關嗎?
兩位先生關注的怎么和他們不一樣?
徐公收起腳邊的胡床,讓書童去把兩桶魚拎上,自己則拿著釣竿與周伯庸一起往回走。
「這天下大局就此算是亂了,咱們只怕也沒幾日清凈日子可過嘍。」
周伯庸嘿嘿地笑:「是你沒幾日清凈日子可過了,跟我可沒什么關系,我一個大夫,天下大局與我何干?」
徐公睇了他一眼:「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先前不還這么教導青青嗎?」
「所以讓青青跟著公主去打天下,我這個做老師的功成名就退隱江湖,不是正好?」
周伯庸輕松自在地道。
徐公無奈搖頭:「你還真把自己當方外人士了,什么都不管?」
「我本來就是方外人士啊……」
周伯庸說著還拉長聲調吟唱起來:「跳出紅塵外,不在三界中……」
徐公失笑,索性不再理他,回到茅舍提筆寫了封信,交給書童。
「給若愚送去吧。」
書童應諾,又有些興奮地問:「先生,若愚師兄是不是過幾年就可以回來了?」
他雖然只是個書童,但也算徐公半個徒弟,故而尊稱若愚柏青等人一聲師兄。
徐公點頭:「是啊,所以讓他更要小心,切莫松懈大意。越是到最後這個時候,越是危險。」
書童誒了一聲,收好書信退出去了。
徐公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被濃霧遮擋的天空,攏袖低語:「要變天嘍……」
…………………………
燕京,城東的一座宅子里,亦有人匆匆忙忙的將一封信送了進去。
宅子的主人正在房中寫字,聽到動靜沒有抬頭,直到把最後一筆寫完才停了下來,伸手將信接過。
「穆家軍……鰩水關……」
男人捏著信的手漸漸收緊,將信紙捏出了幾道褶皺,低聲喃喃:「珍月……」
他說著轉頭透過打開的窗戶看向院中植著的一株梧桐樹,許久都沒有再出聲。
送信來的男人垂首道:「大人,要不要殺了她?」
「誰?」
「珍月公主。」
劉承嗤笑一聲,回過頭來:「憑你?」
勁裝男子沒有出聲,但眉眼間的不服顯而易見。
劉承輕嘆,將手中的信丟到了一旁的炭盆里。
「阿四,你可以小瞧女人,但是不要小瞧珍月。」
「我當初就是因為一時小瞧了她,結果……」
結果穆氏兄弟竟然被她救走,而且救的毫無聲息。
他怎么也沒想到,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還是個女孩子,竟然可以做到這種事。
如果不是這兩兄弟在她成親的時候又忽然冒了出來,他是怎么都不相信他們還活在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