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恆遠扯著嘴角對周伯庸道:「你這煢煢孑立孤苦伶仃的,死了之後只怕連個扶棺的人都沒有,我這人向來心善,自然要晚死一步安排好你的後事才行啊。」
周伯庸哈哈大笑:「給我安排後事的不是我兒子就是我孫子,康大人是哪個?」
「你……」
康恆遠臉色一沉,癟著嘴不說話了。
這么多年,這老小子的嘴還是這么毒,他跟他斗嘴就沒贏過。
徐公見康恆遠被堵了回去,也是忍俊不禁,笑道:「你們兩個啊,還是老樣子,見面就要斗嘴,不斗嘴就少點兒什么似的。」
康恆遠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周伯庸,轉而對徐公說道:「你想清楚了,真要助魏國一臂之力?」
徐公點頭:「想清楚了,當今天下,能問鼎霸主之位的左不過三人,魏王,周王,劉承。」
「劉承乃禍國之佞臣,他若登上皇位,不會比原本的燕帝好上多少。」
「魏王與周王之間……私以為魏王更為妥當。」
「為何?」
康恆遠道:「就因為你的小徒兒嫁到了魏國,幫魏國拿下了鰩水關?」
要知道天下之勢瞬息萬變,今日魏國拿下了鰩水關,孰知來日不會再被周國奪回去?
徐公搖頭:「這天下大局,豈是一個鰩水關可以決定的?」
「我之所以認為魏王比周王更適合問鼎天下,是因為魏王乃是容人之人,且又高瞻遠矚鑒往知來,遠非周王等人所能及。」
康恆遠想了想,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穆成過去乃是他們大燕的將領,雖然因為滅族之仇注定不可能再效忠大燕,但要毫無提防啟用他們做自己國家的將領,周王等人肯定還是會有所疑慮的。
屆時他們定然一邊想要將穆家軍收為己用,一邊又時刻提防他們,怕他們功高震主,又變成當年大燕的那個穆家軍。
而穆家軍遭受過大燕的猜忌及打壓,最忌諱的定然也是君主的猜疑和不信任、
到時兩廂戒備,說不定又會發展成當年燕帝和穆家軍的那副樣子。
而魏王不僅毫無疑慮的啟用了他們,而且放心大膽的讓他們穿過自己國內腹地,直抵鰩水關,這絕對是周王等人不敢做也不敢想的事情。
他們若是想到了,也就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毫無還手之力了。
更重要的是,魏王竟然沒有要奪走穆家軍兵權的意思,仍舊讓珍月公主統領他們,而且還同意了珍月公主親赴戰場帶兵!
珍月公主啊……
那是一個女人啊!
不是他瞧不起女人,而是這天下沒有幾個君主會同意這種事,做出這種決定。
這么說起來,魏王的確是與周王等人不同。
最起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一點,周王等人就不能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朝中那邊我會盡量替你盯著的,不過……你也知道,如今朝政全部被劉承把持,我這個太傅也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虛銜而已。若真的發生了什么大事,我也不見得能幫得了你。」
「我知道。」
徐公點頭道:「盡人事,聽天命,我們活了大半輩子,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余下的……就交給他們年輕人去吧。」
說完又問:「你專程跑這一趟可是還有什么別的事」
若只是說這些,書信往來便可以了,何必大費周章非要親自走一遭。
康恆遠聞言面色微沉,雖然明知這里沒有外人,但還是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之後才壓低聲音道:「如今的陛下……越長越大了。」
徐公與周伯庸認真地聽著,誰知他說完這句就沒了下文。
周伯庸嘶了一聲:「廢話,年紀越大當然越長越大了,不然還越長越小嗎?」
康恆遠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聽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你就說這么一句誰能聽得明白?」
康恆遠嗨呀一聲,聲音壓得更低。
「我是說,陛下越長越大,這相貌也漸漸長開了,但是……怎么看都不像先帝。」
說完想到什么又補了一句:「也不像賢妃!」
什么?
徐公與周伯庸面面相覷,心內具是震驚無比。
「你是說……」
「噓!」
康恆遠趕緊示意他們噤聲。
「噓什么噓!」
周伯庸沒好氣地道:「這里又沒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