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守在城里的楚六郎我也抓到並關起來了,你想怎么處置,都聽你的。」
楚家人害死了楚瑤的母親,魏祁對楚瑤十分了解,以她的性子,絕不想就這么便宜了他們,讓他們簡簡單單的死了。
所以他把這幾人留了下來,等著楚瑤醒來後發落。
楚瑤果然點了點頭,說了句:「多謝。」
魏祁鼻頭一酸,湊過去抵著她的額頭:「傻丫頭,跟我說什么謝。」
楚瑤停頓片刻,嘴角翕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不敢說。
半晌後終於還是發出聲音:「我母親……的屍首呢?」
這是她不想問卻又不得不問的話題,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戳在自己心上。
魏祁攬著她的手又收緊幾分,道:「帶回來了,在西院的堂屋里,我讓人臨時設了個靈堂。」
楚瑤又是沉默半晌,許久之後才動了動,想要從床邊坐起身。
可是她太虛弱了,短短兩天的時間瘦了一大圈兒,剛剛也只坐在床上喝了一碗粥而已,手臂撐在床邊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我扶你去。」
魏祁知道她是想去看孟氏,忙扶著她往西苑去了。
盡管天氣已經漸漸寒冷,但是為了讓孟氏的屍體能多存放一段時間,西院的堂屋里還是放置了不少冰盆,一進來便感到一股撲面的寒意。
楚瑤進屋前掙脫了魏祁的手,低聲說了句:「我自己去。」
便獨自一人邁進了房中。
魏祁不放心,卻又不忍打擾她,終究是沒有跟進去,但也沒讓人關上房門。
一來這樣他可以親自看著她,二來房中的寒氣也不至於全都被關在里面,凍著楚瑤。
楚瑤一步步走到那木棺前,靠近時腳步越來越慢。
她討厭棺材,自從幼時被關在里面三天之後,她就對這種東西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和懼怕。
她甚至想著,以後自己如果真的死了,一定不要葬在棺材里。
最好是一把火燒了,無牽無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就算不能如此,隨便找個地方埋了也行,只要不是把她關在棺材里。
可是現在……眼前的棺材放著她最重要的人,放著她的至親,生養了她的母親。
她最討厭的棺材,和她最愛的母親,這一刻就這樣擺放在一起。
楚瑤終是走到了近前,從尚未蓋上的棺材上方看著孟氏,看著她被妝粉描畫的宛若生時的臉。
可是終究不一樣了,畫的再好再像,死了就是死了,毫無生氣,氣息全無。
不會再跟她說話,甚至不會再睜眼看她一眼。
「你怎么這么狠心,你怎么這么狠心……」
楚瑤站在她面前喃喃,伸手輕撫她的面頰,淚水從臉龐無聲滑落。
她的視線掃向孟氏胸前,知道那下面有一個被刀刺穿的血洞,或許被縫起來了,或許沒有,總之被衣物遮蓋著她看不到。
「疼不疼啊?母親,疼不疼?」
她喃喃地問,卻沒人回答她,房中除了盤旋不去的陰冷之氣,再也沒有其他。
楚瑤哭了一會兒,終於離開棺木旁,在房中正對棺木的蒲團上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
末了盯著那死氣沉沉的棺木,目光堅定而又陰沉。
「母親在上,綿綿今日在此立誓,定要楚氏全族為你陪葬!」
說完這最後一句,起身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臉上的淚痕已被擦凈,眼中雖仍有水光,卻也擋不住其後的銳利鋒芒。
魏祁見她出來,忙又上前扶住:「綿綿,你……」
楚瑤卻直接打斷,口中冷冷的丟出一句:「將楚岱山三人帶至江城城前,當著楚國兵馬的面凌遲處死。」
「江城守城官兵若願投誠,可饒其一命,若不願,城破後所有楚國兵馬就地格殺,一個不留。」
在此之前,楚瑤從來沒有下過屠城或是坑殺戰俘的命令。
即便那些戰俘就算活下來也不見得過的多好,但她也從不做這種決定。
可是這次,她卻下了狠心要讓楚國為她母親的死付出代價。
魏祁雖然暗暗心驚,但卻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還好綿綿就算再怎么生氣糊塗,也沒狠心到做出屠城這種事,不然他真不知道該怎么勸才好。
於是,數日後,魏國兩萬兵馬兵臨江城城下。
江城守城兵馬只有三千,城防也並不如何牢固,要與兩萬兵馬沖殺如同以卵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