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1 / 2)

半面江湖 淺本 2110 字 2023-04-26

「殿下這話,臣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淡淡掃了一眼同樣看過來的衛寒,「畢竟臣不能下場,否則結果一覽無遺。」

五皇子司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奚同知如此自信?」

奚玉棠面不改色,「回五殿下,臣說的是事實。」

司離也忍不住笑起來,乍一看,還以為和自家兄弟們關系多親密似的,「五哥別刺激她了,奚教主無法下場活動筋骨,不知有多遺憾呢。」

「哦?」司煜挑起眉,「那真是可惜。不過不是還有越少主在?奚同知不看好他么?」

奚玉棠抿了抿唇,「臣倒是覺得……殿下這話不如問衛大人,畢竟臣已經許久沒和越少主正經交過手了。」

『近幾年唯一在外和越少主交過手且敗了的』衛大人:「……」

這個問題他一點都不想回答好么?

☆、第119章 挑與逗

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事情都是非黑即白,除了深仇大恨以外,很多時候人們立身安命的准則是在這二者之間尋找一個平衡的立足點。

奚玉棠五歲前的願望是成為一個性格簡簡單單、嫉惡如仇的俠者,但五歲之後再無天真,這變為了她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所以當她遇到林淵、遇到江千彤時,會不自覺地有一種割裂感,一方面,羨慕他們的簡單明了、敢愛敢恨,一方面又恨不得親手將他們的天真撕毀,用殘酷的事實來狠狠在他們人生的白紙上添上幾筆亂七八糟的筆畫。

當然,沈七是個意外。

奚玉棠恨不得用自己一輩子的時間,花費所有的心思去維護他身上的純粹。

因為她自己做不到那樣簡單地生存,羨慕,卻也感到嫉妒。

就比如和衛寒相處這件事。

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衛指揮使和奚同知不合,細究起來,具體原因能追溯到好幾年前,據說兩人曾同時追求愛慕過一個女子。但實際上,兩人的關系很復雜,並不如外界想的那般簡單。

奚玉棠和衛寒有仇嗎?

說白了並沒有。

有恩嗎?

這倒是有的。

然而能在有恩無仇的基礎上,相處成他們現在這樣,如果讓從前的林淵或江千彤來看,那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走馬上任第一天她是跟衛寒打了一場,但一沒有出全力,二為了走過場,衛寒是個人精般的人物,沒過兩招就已經摸透了她的心思,於是陪著她玩了一場「翻臉大戲」,半真半假不知騙了多少人。

都說最了解自己的人非是朋友而是敵人。奚玉棠和衛寒私交很糟糕,立場也敵對,明里暗地不知做過多少互相搏殺之事,對對方的了解都可謂深刻至極,交手次數多了,往往對方一步棋,另一人就能九曲十八彎地想到十步以後,這種默契,說來諷刺,也不是誰都有的。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當年的奚玉棠和越清風。

而事實上,從上次東宮大火之後,奚玉棠已經很久沒和衛寒真正掐過架了,除了因為火場里那句「你為何要來」,也因為二人都不是簡單之人,知道這世上還有另外一種關系,叫合作者。

上一秒還在掐架,下一秒就合作,這種事,林淵、江千彤、沈七都做不到。

可衛寒、越清風、奚家兄妹可以。

這就是兩種人之間天差地別的差距。前一種人,活的輕松,後一種,天生勞碌命。

奚玉棠不太喜歡自己這種性格,太功利,不夠明了,永遠都享受不了鮮衣怒馬,仗劍江湖的瀟灑。

用一種連自己都沒發覺的艷羨目光望著不遠處的擂台,奚玉棠不知不覺在走神間泄露了一絲絲真實的情緒。不過這點小情緒,就被身邊人抓住了尾巴。

「既然羨慕,那便去動動筋骨。」衛寒的聲音一如既往冰涼,乍一聽不帶任何情感,但細品下,還是能讓人察覺出一絲關切。

奚玉棠淡淡瞥他一眼,渾身氣勢收起,站沒站相地半倚著柱子,一手搭在腰間的刀劍上,另一手若無其事地搖了搖,「別忘了您的身份,衛大人。這話也敢亂說?本座上去了,他們還有的玩?」

八月底的天依然熱得要死,盡管坐在遮陽地,沾了幾個皇子的光還有冰塊降溫,但也躁得她半分精神都提不起,臉上的面具分分鍾想摘下來。

衛寒短促地笑了一聲,笑容一閃而逝。他還是那副板正模樣,哪怕沒人看,也一定要將腰板挺得筆直,整個人如同一把隨時出鞘的利劍。奚玉棠忍不住想起了她初見聽雨閣『衛副閣主』時的情景,兩相對比下發現,恐怕現在的衛寒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台上那個可識得?」衛寒目光投向擂台。

「不。」奚玉棠也眯著眼看過去,「小輩吧?」

「他叫君流玉,17歲,近一兩年才開始嶄露頭角的碧玉山庄少主。」衛寒的聲音不疾不徐,他這個人就是一個行走的冰塊,哪怕是聽他說話,都能降溫。

奚玉棠在記憶里翻找有關碧玉山庄的消息,想了半天一片空白,只好放棄,「不錯,年少有為,武功也看得過眼,跟幾年前的楊朝倒是有的一比。」

……你是根本不認識吧?

衛寒抽了抽嘴角。

當他從東宮的大火中逃出來,見到越清風和奚玉棠那全然信任、沒有任何插足余地的相處時,已經決定暫時收起自己的心思,下定決心將奚玉棠當做對手來看待。

可偏偏沒過多久,這個人便成了自己的副手和下屬。盡管她從來不應卯,也不知衙門為何物,但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歸讓他難得多幾分感慨。

世間之事就是如此奇妙。

他仿佛摸到了和奚玉棠相處的正確模式,卻也意外地發現人前人後的她截然不同。這種大事上無比認真,小事上隨心所欲的性子,是他過往這幾年從未見過的。

真是一個……意外很好相處的人。

「錦衣司里的資料你都不看么?」他聽見自己用一種自己也從未用過的平靜語氣說道。

奚玉棠慵懶地揉了揉耳朵,「衛大人,我仿佛聽見你在說我玩忽職守。」

衛寒:「……」

沒錯,他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