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橋歸橋,路歸路(1 / 2)

野有蔓草 肉形石 1852 字 2023-04-26

韓一與林訟師討論官司,提出辦法設計伍家母子在公堂招認身份。

林訟師以為一來己方准備證據充足,二來,韓一的法子再高明,府尹准定給閉門羹吃。

「但凡涉及職務權柄,府尹大人一言不聽。比如判案,先時王府世子犯案,府尹大人因證據齊全,按律處死便處死,多少勳貴出面求情全不中用。韓趙娘子能讓他寬限期限,已極難得。」

韓一道:「我打算由刑名師爺著手。刑名師爺協理判案要務,必是府尹親信中的親信,在阿野官司上正好、也最說得上話。」

「這一樣有難處,府尹手下那位刑名師爺從不違逆他東家性子。那翟師爺忠心耿耿,近來朝里多嫌府尹處事斷案武斷,他每日逐朝逢人叫屈,替他東家辯駁。」

韓一道:「如此,機會更大。」

原婉然見韓一成竹在胸,心下寧定許多,照舊在升堂前夕,回四喜胡同家里預備,等待迎接趙野。

其余時候,她都待在田婀娜私宅。

初時她盤算搬回四喜胡同,田婀娜勸道:「韓大哥替小野哥哥打點官司,這幾日又教軍中召回當差,白日里常不在家。嫂子若搬回家,萬一小野哥哥那對頭趁你落單動歪腦筋,該如何是好?留在我這兒,好歹幾個下人隨時照應。」

因此她與韓一在田家住了下去,一天天過去,兩人相處日漸自在,眨眼又到了升堂的日子。

府尹升堂便問新證人何在,林訟師應道雖尋著證人,但已身故,原婉然曾找到證人日志簿冊,上頭載明伍乞兒未死,可惜那簿冊為天運伙計毀壞。

因那幫天運伙計藏匿無蹤,林訟師請來那鄉村遺孀作證,寡婦稟報原婉然確實找上她家,翻閱過亡夫日志,至於簿冊上寫的什么,她並不知情;當時她下廚房燒水,不知怎地昏倒了,醒來後由原婉然那方人嘴里知道天運伙計找過麻煩。

府尹詢問可有與趙野非親非故的人可證明此事。

林訟師道:「並無這等人證,不過,趙家已尋得伍乞兒。」他報上盯梢伍大娘一事,因此查得伍乞兒棲身在東王廟,現今化名「吳安」。

伍大娘在公堂上一徑低頭靜默,不到府尹問話絕不抬頭吭聲,尤其回避趙野所在方向。當林訟師提及伍乞兒未死,她面色蒼白晃了晃,及至伍乞兒下落被拆穿,那兩只眼睛扎在林訟師身上,直要射出箭來。

「哪有此事?我孩子早死了。大人,我孩子早死了。」伍大娘嘶聲道。

府尹輕拍驚堂木,「休得鼓噪,是非曲直本官自有計較。」便吩咐拿人。

衙役快馬去了,將林訟師指稱為伍乞兒的吳安帶了回來。

那伍乞兒瘦成皮包骨,蓬頭亂發精神委靡,必須教衙役架著拖進公堂。他神色慌張,上了公堂看了伍大娘幾眼,這時伍大娘平靜許多,直挺挺跪在地上,與他四目相觸,只一眼便扭過頭,好似遇見陌生人一般冷淡。

伍乞兒便瞥向跪在伍大娘附近的趙野,霎時眼睛瞪圓,隨即回復戰戰兢兢模樣。

府尹教伍乞兒報上姓名籍貫,伍乞兒陪笑道:「草民姓吳,名安,定州人氏,大人拘提小人,不知為了何故?」

府尹教一旁師爺告知官司詳情,以及趙野一方指稱他乃案中死者伍乞兒。伍乞兒大聲喊冤,請府尹派人去定州詳查他來歷。

堂下聽審的原婉然看向身旁韓一,伍乞兒以查明身份拖延官司,正合了他事先猜測。

隨同伍乞兒來的還有他所雇下人,那下人稟道他由牙人介紹干活,只管日常服侍,並不知東家來歷。

府尹跟著問趙野,「你可認得吳安?」

趙野道:「稟大人,這吳安與當年伍乞兒眉目有幾分相似。」

伍乞兒大喊:「你生安白造,老子自姓吳,不姓伍。」

趙野並不理會,向府尹道:「大人,草民打黑擂台時,曾咬下伍乞兒左耳。」

府尹派衙役壓住伍乞兒,衙役撥開他垂發一看,果然少了一方耳朵。

「大人,小的耳朵原是讓狗咬了。」伍乞兒辯道,提及「狗」字不覺切齒。

府尹又問伍大娘,可認識堂上這位自稱吳安的男子,伍大娘大聲答道:「不認識,見都不曾見過。」

林訟師道:「你們日日在東王廟相見,如何不曾見過?——請大人傳喚東王廟殿主上堂。」

府尹依其所請,那道士早已候在堂外,很快上來,報上東王廟殿主身份,專司看管神殿,負責灑掃殿內,燒香點燭。

林訟師便指向伍大娘母子,問道:「道長,可認得堂上這兩位?」

那道士答道:「認得,這位大娘乃本廟香客,近日來,天天進廟拜神,這位男施主則寄住本廟。」

「道長終日看守神殿,可曾見過這兩位往來?」

伍大娘見道士上堂,本來咬唇不語,聽到林訟師如此詢問,神情登時有所松緩。

而那道士答道:「這卻不曾,以貧道所見,這兩位不曾交談過只字片語。」

林訟師道:「那么,這兩位可曾碰過面?」

「有,每日黃昏,這位大娘進廟燒香,而吳施主亦總在同時出房禮拜,兩人同在一殿。」

林訟師轉頭問伍大娘,何以方才供稱不曾見過伍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