ρǒ㈠㈧щ.ⅽǒм 第一六二章:還是叫我韓趙(1 / 2)

野有蔓草 肉形石 1345 字 2023-04-26

韓一升官了。

前陣子彭百戶掛冠求去,按常例,空下的百戶職缺由他手下——方試百戶或韓一接班。

方試百戶的試百戶一職即是見習百戶,因此將晉升百戶一事當作就口饅頭,自謂不日便要加官進祿,對韓一擺足上司的款。到得人事任免文書下來,是韓一頂補員缺,升任百戶。

方試百戶一張臉皮好似三月花園,奼紫嫣紅開遍。

韓一一如往常冷靜清醒,和家里說起,道是:「彭百戶性子有些官迷,不是能急流勇退的人。比起辭官,他應當更樂意在軍中熬到老,拼搏更上一層樓。但他受上峰垂問慰留,仍舊請辭。」

趙野問道:「可是體力衰微?」

「彭百戶雖說奔四十,還算年富力強。」韓一道:「不只他辭官蹊蹺,擢升我,而不是方試百戶,也古怪。」

原婉然由綉坊人事推想軍中規矩,問道:「因為方試百戶品帙更高,資格更老嗎?」

韓一道:「不單如此,京營受關內派武官把持,方試百戶出身此派,我則由關中派舉薦入營,盡管後來受指揮使提拔,論親疏,方試百戶在京營是正根正苗。」

夫妻仨商議,一度猜疑彭百戶任內捅出什么簍子,借辭官丟下爛攤子,而上頭找上韓一背黑鍋。再想想又不像,一個百戶手里管著百人,官位權柄卻不甚大,舞弄不出嚴重案子。韓一接任,當即著手暗查彭百戶任內舉措,也沒發現什么貓膩。

夫妻三人便暫且走著瞧。

原婉然私心認定韓一年少有為,受到上司賞識提拔。她只在意丈夫在軍中穩不穩妥,升職與否並不在意中,家里反正日子照舊。然而樹不動風動,外頭絡繹來人道賀,先是韓一營中同袍及手下並其家眷,跟著鄰居街坊聞訊,有些人家也來送禮,熱亂了數日。

漸漸綉坊那廂知道消息,蔡師傅含蓄探問原婉然,韓一已是六品武官,她是否有意繼續待在綉坊。

原婉然這才想到彭百戶娘子,或者稍講體統的小戶人家,不興讓家眷在外拋頭露面。她因此問韓一,自己出門掙錢會否教他失顏面。

韓一道:「我只怕你久坐刺綉,傷及眼睛血氣,其它無關緊要,你歡喜就好。」

終究日子仍然起了變化。

從前街坊或綉娘一律喚她「韓趙娘子」,近來有人只喚她「韓百戶娘子」。

那些人攀談間,凈誇韓一能干,或她手藝出色,因此可知將她稱作「韓百戶娘子」並無惡意。原婉然猜想,家貧微賤者方才結下雙夫婚事,因此從男女出身到婚事本身皆不光彩,旁人單揀韓一那頭的名分稱呼她,一筆勾倒趙野的存在,大抵在向她「示好」,以為幫她遮丑抬身價。

她臉嫩心軟,拒絕人慣常要尷尬犯難,這事上倒不曾多想。她對旁人還以笑容,謝過奉承,而後道:「還是叫我韓趙娘子吧,我不只嫁了韓百戶,也嫁了趙畫師。」

有回她分外慶幸自己處置明快,那回她照例請喊她「韓百戶娘子」的綉娘用回舊稱,趙野便由轉角走了出來。

經過她幾次堅持,再無人以「韓百戶娘子」相稱。

韓一升職,春風得意,趙野境遇卻不如人意,外頭對他畫法的非難並未隨時光淡下,反倒越演越烈。

原婉然恨不得立時綉成泰西綉畫,替趙野開路,趙野仍舊老樣子,氣定神閑,反過來安慰她。

「放寬心,我出身北里,又進過軍營,什么污言穢語沒聽過,畫壇那幫酸腐人噴的唾沫統共加起來,連毛毛雨都不是。你若為這事傷神,我才真難受。」

他接了一位宋姓富商委托,上對方別庄暫住作畫。

趙野離家那日早晨,韓一出城進營,吃完早飯先走,原婉然讓他在廳堂稍等,從寢間取來一頂簇新氈笠。

「相公,換上這頂氈笠吧,新訂制的。」

韓一舉手將頭上氈笠笠檐略抬了抬,「這頂還八成新。」

「舊的等天氣和暖再戴。」

她既發話,韓一便摘下舊氈笠。當他接過新氈笠,並不便戴,多打量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