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2 / 2)

富貴錦綉 飛翼 3711 字 2023-04-26

見了錦綉的表情,七姑娘便看出來了一些,只抓著身邊的花朵兒,一片一片撕了下來,搖頭笑道,「竟是個傻丫頭。」

錦綉覺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傻,便爭辯道,「哪里叫姑娘這樣覺得呢?」她多聰明的人呀。

「大家子里頭,誰家沒有一兩個要命的兄弟姐妹呢?」七姑娘一邊笑一邊下意識地將花瓣往嘴里送,咬了一口,便苦著臉呸呸地吐了出來,見錦綉揶揄地看著她,立時便惡人先告狀道,「都是因為你,嗯,還有六弟!」她捶桌道,「整日里吃吃吃的,叫我竟也成了一個吃貨!」

更可怕的是,如今見著了什么有趣的花啊朵啊的,她不先覺得這玩意兒美,而是在想,究竟好不好吃呢?

七姑娘憂傷地看著錦綉捂著嘴笑,便無奈道,「好吧,竟叫你開懷一笑了。」

她生性豁達開朗,也不為這些與人計較,更何況自己本就是因伯父要回來,為大太太感到難過,如今笑起來,便也忘了心事,繼續開口笑道,「便如咱們家,」她的臉上飛快地陰郁了一下,這才放開,慢慢地說道,「大伯父與二伯父,是多么英明的人物,卻還有個我爹在那兒杵著礙眼。」

錦綉見她微微收了笑容,只她這些年最恨這個害死了她生母的父親,便也收斂的笑容,與她坐得近了些。

七姑娘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淡淡地說道,「還有三姐姐,咱們姐妹之中大多要好,卻只叫她不閑著地蹦躂。」張了張嘴,她到底沒有再提自己那個不認親娘只認外室的親弟弟,只與錦綉笑道,「誰家里都這樣兒,我瞧著這人行事端方,卻並不迂腐,又肯穩下心來與六姐姐親近,竟是極好的了。」

「他……」

「前兒個在外頭,生出了些突然的事情,幾家的女孩兒都亂得不行,還是六姐姐很生出了威嚴來,調兵遣將的,了了那事故,還叫那幾家的小姐敬服呢。」七姑娘其實心里也很稀奇。自家的這位姐姐說得不好聽,就是威嚴太過,見了她如同遇上了親娘一般,卻不知怎么就入了當時偶然路過的蔣季笙的眼睛,當時便對六姑娘另眼相看了。

「這大概就是緣法了。」若蔣季笙真是個好人選,錦綉還真希望六姑娘與之相配,畢竟在她的心里,這樣的人才,才應該留給六姑娘呢。

只是見七姑娘一臉的無憂無慮,錦綉便垂下了眼睛,不禁一嘆。

六姑娘不管如何,總是英國公嫡女,再如何也不會錯嫁到離譜的地方,只是七姑娘……

三老爺是那樣的人,只怕要拖累她了。

想到前幾年,二姑娘在婆家也頗過了幾年艱難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才因自己行事賢良回轉回來,錦綉便替七姑娘憂心。

正在憂心中,冷不丁的,就見一個小丫頭往著這頭走來,低聲在六姑娘的耳邊說了些什么,之後六姑娘目光微微一閃,對著面前正與自己說江南風景的蔣季笙頷首道,「表哥見諒,丫頭說,我二嬸暈過去了。」見這少年急忙起身,這才有些復雜地斂目道,「似乎,是因為貴府的二少爺呢。」

本就面帶了些急色的少年,臉上的表情,陡然僵硬了起來。

☆、第98章

「究竟是怎么回事兒?」聽著二太太竟然昏過去了,一旁看似陪坐,其實不過是給這兩位創造些親近機會的四姑娘與七姑娘,也都驚訝的不行。

說起來,暈過去的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可是二太太,這卻是不大可能吧?

二太太日子過得不知有多順心,不提二老爺是如何的奉承了,便是如今,長子已中了進士,如今在戶部做從五品的員外郎,這里頭錦綉想著,八成有二老爺的手筆在,可是這樣年輕便已經入仕,也算的是上才俊了,又娶了二太太娘家的侄女兒,自幼青梅竹馬的表妹,簡直就是家業俱立,如今二太太日子過得不知有多快活,怎么就暈了呢?

錦綉偷偷向著蔣季笙看去,就見俊美的少年的臉上露出了微微的厭惡,之後便斂目含笑,輕聲與趕著起身的六姑娘溫聲道,「不若請六表妹帶我去看看情況如何?」

遇到了這樣的事兒,這少年卻還是不驕不躁,溫潤如玉的模樣,一向冷淡的六姑娘也忍不住高看了他一眼,與身旁的兩位姐妹微微頷首,便一同往二太太所在的院子而去。一路上來不及問情況,只匆匆入了正堂,就見正堂上,一個丫頭正一臉急色地抱著仰面倒在椅子里的二太太,另有一位美貌的少婦,正一邊摁著她的人中,一邊輕聲喚道,「母親。」

這位,就是府里的大奶奶了,錦綉從前也見過她,向來是個穩當的人,此時大奶奶的臉上竟帶著害怕的表情,就叫她心里咯噔一聲,就見二太太果然有些不好,臉色煞白,雙目緊閉,牙根兒咬得緊緊的,似乎連氣兒都喘不上來了。

因二太太竟氣成這樣,錦綉心里也覺得不可思議,之後目光一轉,便見得屋里頭的一旁,正立著一名極俊秀的青年,扎著手看著二太太,手足無措。

那青年的樣貌,晃得錦綉一怔,之後見蔣季笙臉上沉重地上前與他站在一處,似乎在問發生過什么,先是為這蔣家竟然連續出了這樣俊俏的男子感到詫異,之後,便覺得那位廣安縣主為了這人要死要活,還真不是沒有道理。

天底下,又有幾個六姑娘這樣對美人冷淡成這樣的人呢?

只是看那青年容貌雖好,卻有些懦弱,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與身旁的蔣季笙簡直是天壤之別,錦綉便搖了搖頭,對連草包帶腦殘的家伙沒有什么興趣,只專注看著二太太處的情況,見此時她悠悠地醒轉,見著了那青年,臉就是一青,眼里直翻白眼兒,顯然是又想暈過去。

「姨母!」那青年便噗通一聲跪在了二太太的面前,流淚叫道,「求您幫幫外甥吧!」

「二哥!」見二太太都這樣兒了,這堂兄竟還敢在這兒廢話,蔣季笙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冷色,似乎很想抽他,只是目光在堂中逡巡了一會兒,微微猶豫,還是沒有動手,只似乎不經意般將目光落在了六姑娘身上,見她斂目不語,臉上卻較之方才冷淡許多,臉上微微發白,一低頭,只按住了這青年,慢慢地說道,「在府里叨擾了這么久,想必祖父也急了,咱們不如先回去。」

說到「祖父」二字,他明顯地加重了語氣,帶著些許的威脅之意。

「四弟,莫非你不知我如今,已是窮途末路?」那青年悲憤抬頭叫道。

二太太見他這模樣,頓時就有點兒上氣不接下氣,摸著自己胸口緩了好一會兒,尖聲叫道,「蔣仲平!你,你,你!」她哆嗦著手指著蔣仲平許久,方才厲聲道,「你母親的臉,簡直都被你給丟盡了!」

「姨母幫幫我。」蔣仲平哽咽道,「除了姨母,我不知道還能去求誰了。」想到家中的長輩的一致決定,他便有一種走投無路的感覺,縮在地上悲聲道,「畫兒剛剛給我生了兒子,我怎么能眼看著她去死呢?」

「那你就像看著你們蔣家去死?!」二太太簡直就氣笑了,竟覺得這外甥是她生平僅見的蠢貨!

她與蔣仲平之母一母同胞,一個嫁入了國公府,一個嫁入了蔣家做長媳,卻沒有想到那樣精明的姐姐,竟然養出了一個情聖來,為了個女人,連全家的死活都顧不得了,如今,還敢牽連到她的身上,簡直就是可惡到了極點!

狠狠地揉了揉胸口,二太太便罵道,「廣安縣主有什么不好?啊?!身份高貴,又對你做小伏低的,這樣的好姻緣,打著燈籠都難找!」況且,娶了宗室女,就算這個外甥是個廢柴,卻也不會過苦日子了,想到這里,二太太簡直就是又氣又恨,若不是廣安縣主沒看上她家,她都想把人搶來給自己做個二兒媳婦來著!

越想越覺得這外甥不知好歹,二太太沉默了片刻,方才冷淡地往後一靠,淡淡地問道,「我只問你,你如今這等行徑,是要與恪王府、恭順郡主做仇人了?!」見蔣仲平身子微微發抖,也有些害怕,又有一旁蔣季笙斂目束手而立,只咬著牙齒冷笑道,「你可真行!招惹了宗室,只怕你祖父都護不住你!」

「我,我與畫兒是真心相愛的啊!」蔣仲平一抬頭,悲聲道。

「少跟我扯這個!」經歷過腦殘三老爺的洗禮,二太太只覺得誰在自己面前提什么情不自禁的真愛,她都想翻臉,指著蔣仲平冷笑道,「真愛,你腦子有病吧你!」見那青年一怔,這才問道,「我只問你一句,既然有了真愛,當初,你答應訂親又是怎么回事兒?那時我可聽說,沒誰逼你!」

「當時,我也不過是為了擔心郡主遷怒,方才……」蔣仲平訥訥地說道。

「如今你就不怕了?」二太太簡直覺得匪夷所思,震驚地看了看四周,也因為這外甥被震得找不著北的幾個女孩兒,這才探身驚訝道,「怎么著?如今更進一步,你是要拖著全家去死才覺得圓滿是不是?」聽說恭順郡主聽到這外甥搞出來的破事兒,已是大怒,揚言退婚,不過是廣安縣主死活不肯,這才罷了,不過卻已經很在朝中給蔣家使了幾個絆子。

「可是祖父也太絕情了。」這青年便哽咽道,「留子去母,何等殘忍!那孩兒才剛滿月,就要與母親分別么?」他一抬頭,帶著幾分希冀地說道,「姨母,姨丈是祖父最喜歡的學生,我求求您了,請姨丈去勸勸祖父,叫畫兒……」他咬了咬牙說道,「只要畫兒留在我身邊,我,我願意娶廣安縣主!」

「呸!」二太太迎面便唾在了他的臉上,冷笑道,「你真以為自己是個香餑餑啊?眼瞅著這就要寵妾滅妻,廣安縣主還能看得上你?」見他傻頭傻腦的樣子,她也覺得與這樣的蠢貨說多了費事兒,只冷冷地說道,「今日,我也只與你最後說一遍,想叫你們蔣家一家去死,你就留著那女人試試!我倒是要看看,沒了蔣府的富貴,你能過上什么好日子。」

錦綉此時,就見二太太滿臉的晦暗,顯然是與蔣仲平說話累得不行,想到了那對二太太千依百順的二老爺,和知道了二太太被氣得夠嗆後那必然的閻王臉,臉上就不由冒出了汗水,目光飄移中,就見七姑娘偷偷往四姑娘的身後躲去,顯然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便覺得此處這是是非之地了。

就在她心里打鼓之時,便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匆匆而來,不過是一個丫頭喊了一聲「二老爺回來了」,話音未落,二老爺竟已經氣急敗壞地沖進來,進來後誰都不看,只向著二太太看去,一見她的臉色,眼角就是一抽,半天才擠出一個笑容來,勉強道,「這是怎么回事兒?」

才出了衙門,他就聽說二太太叫人氣著了,沖回來一看,竟果然如此,就叫二老爺默默地磨了磨後槽牙,用目光挨著個兒地給在場的「犯罪嫌疑人」點名兒,之後,准確地將目光落在了好外甥蔣仲平的身上。

蔣家二少,如今還跪著呢,很明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