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1 / 2)

珠聯璧合 泊煙 2896 字 2023-04-29

柴氏並不是一個強悍的女人,家中大事大凡蕭毅做了主,她都是順從的。柴氏雖不知當初蕭毅為何非讓蕭鐸娶韋姌不可,但韋姌是以魏國公之女的身份嫁到蕭家來,至少從明面上看,蕭家並不算失了體面,姐亡妹續也是很常見的事。羅雲英則完全不同。她年紀比蕭成璋大,又是個寡婦,整日里為了馬場的生意拋頭露面,混在男人堆里頭,外界的評價很差。雖只是個庶子之妾的名分,但以柴氏對蕭毅的了解,他必不會同意蕭成璋與羅雲英在一起。

蕭成璋是蕭毅唯一的親生血脈,雖是庶出,府中上下難免都嬌慣了些。蕭毅雖嚴厲,但扛不住有這許多人護著蕭成璋。而且每回蕭成璋惹禍,都是蕭鐸擋在最前面,蕭毅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久而久之,養成了蕭成璋胡天胡地的性子。

柴氏道:「你專心准備婚事。仲槐最聽茂先的話,等茂先回來,我讓茂先去勸勸。」

薛氏哪里還敢說半個不字,連忙應了。但她心里始終不希望蕭鐸跟蕭成璋關系親近。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更何況兩人還無半點血緣關系?那蕭鐸如今是使相的左膀右臂,要權有權,要人有人,說句難聽的,外面都只知使相有蕭鐸這個兒子,誰還知道蕭成璋?再看她自己的那個傻兒子,整日里游手好閑,為個羅雲英要死要活的,她簡直操碎了心。

第30章 華容道

蕭鐸吩咐用軍法處置了鄭家父女, 然後買了圖勒和羅雲英的馬。圖勒的馬雖好, 但數量嚴重不足, 羅雲英的馬雖稍次一些,但軍用卻是足夠了。至於鄭家,馬的好壞暫且不論, 光是私自給蕭鐸下葯這個罪名,沒把那父女倆處死, 已經算是天大的恩德了。

一行人回到鄴都, 等到了蕭府門前, 早有軍中的傳信兵候著,蕭鐸便跟李、魏、章三人去書房議事。中途,章德威離開了一陣,晚了些時候才進書房。

傳信兵已經匯報完了。楊信去九黎鬧事,遇到蜀國相王,無功而返。回來後便放話, 說傳國玉璽就藏在九黎山中, 引發各方異動。而孟靈均竟在邊境調動軍隊, 直接進入蜀漢交界處。安遠節度使和山南東道節度使已經調兵合圍, 雙方進入對峙的狀態。

「他奶奶的楊信,有完沒完了!」魏緒吼道。

蕭鐸側頭看向輿圖, 沒有說話。父親知道楊信要去九黎,叫他不用插手此事,卻一開始就沒打算保住九黎,而只想要傳國玉璽。若不是孟靈均剛好出現在九黎, 只怕此刻九黎族已是凶多吉少。

李延思摸了摸下巴道:「軍使,依屬下看,傳國玉璽的事,倒不難辦。傳國玉璽的下落,歷來成迷,誰也沒有確切的證據。楊信可以說傳國玉璽在九黎,我們便可以說傳國玉璽在他那兒。這樣九黎之危暫時可解。」

章德威沉聲道:「屬下同意文博的觀點。現在比較棘手的是後蜀的軍隊。不知相王想做什么?」

蕭鐸眯了下眼睛。孟靈均不是草包,後蜀地勢險峻,光是固守國土,便可保境內數十年太平。加上前年的戰事之後,蜀兵還沒徹底緩過勁來,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主動挑釁大漢。那么他調兵只做一種解釋,保護九黎,順便引起各方的注意。

蕭鐸冷笑一聲,他這算盤倒是打得好。九黎在韋姌心中十分重要。而孟靈均不惜調兵驚動大漢也要保護九黎,足可以說明他對韋姌的心意。好一個公子均,竟然還沒有死心?不過他當大漢是什么地方?是他蜀國的後花園,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

鹽靈之戰,還沒叫這幫蜀人長記性。若沒有楊信和都莫這兩人在背後搗鬼,蕭鐸倒是不介意再跟孟靈均一戰。

蕭鐸琢磨了片刻,拿過張紙,一邊寫一邊吩咐道:「李延思去辦傳國玉璽的事,多傳幾處下落,傳得越亂越好。魏緒帶著我的信,即刻出發去見兩位節帥,別讓他們打起來。最好把孟靈均和蜀兵請回蜀國去。」

魏緒應下後,怔了怔:「軍使,這件事不用告訴使相?」

蕭鐸一邊把信塞進信封里,一邊說道:「事急從權。等父親回來了,我會親自去解釋。」他將兩份信遞給魏緒,魏緒接了之後,便跟李延思一道出去了。

路上,魏緒道:「老李,我有點搞不懂。軍使說的請,是怎么個請法?若對方不肯走,我們還打不打?」

李延思笑了一下:「若真要打,軍使便不會派你去送信,而是任由兩位節帥行動了。此刻不宜與蜀兵交手,否則容易腹背受敵。」

魏緒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感覺腦子實在不夠用。五個他都琢磨不透蕭鐸的想法。李延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帶腦子去,把信送到就可以了。順便,安撫下九黎的人。」

「哦。」魏緒又獨自琢磨了一會兒,回過味來,罵道,「我呸!李延思,他奶奶的,你說誰沒腦子呢!」那邊李延思擺了擺手,已經溜遠了。

書房內,蕭鐸負手站在輿圖前,手指時不時地敲向各個地方,此處平原坦闊,此處山勢險峻,此處河流湍急……大漢邊境的每一個地方,他都如數家珍。後蜀這一動,都莫看到了機會,想必也會有所行動。

章德威看了看蕭鐸,幾度欲言又止,還是跪下來道:「軍使,屬下有幾句話想說。」

「公事私事?」蕭鐸頭也不回地問道。

「私……私事。但很重要!」

蕭鐸回頭看他一眼,挑了挑眉:「什么事?」

「屬下在復州,見到二小姐了!她生了一場大病,瘦得不成樣子了,但她讓屬下不要告訴您。可屬下實在憋不住。她很想回來,但又實在無顏面對您。那馬是二小姐辛辛苦苦尋來的,屬下真的不能收!」

***

韋姌一回到自己的住處,就讓陽月和秀致去給她准備沐浴用的東西。她聞了聞自己身上,真是什么味道都有。昨夜蕭鐸要與她親熱,她實在受不了自己那一身的怪味,婉拒了。

兔子又養肥了些,看到韋姌回來,跳過來蹭了蹭她的腿。

韋姌把肉嘟嘟的兔子抱起來,逗了一會兒,就放它自己去玩了。

她解了頭發,剛擦了把臉,秀致便拿著一個布包進來,說道:「夫人,總管說有人托他送個東西給您。」

韋姌坐在方桌邊,疑惑地伸手接過,打開布包。里面是一個古怪的盒子,其它幾面都與平常的盒子無異,唯獨最上面有些不尋常。那里是個凹槽,里面填著大大小小的方塊,好像每塊都可以移動。方塊上還刻著字,分別是將帥士卒。除了最上方的「將」是紅色,其它的都是黑色。紅將與黑帥的方塊最大,約是兩個士,四個卒的大小。

凹槽的正下方有個與將帥等寬的豁口。這個布局,韋姌覺得很熟悉。

秀致探頭看了一眼,嘀咕道:「這是什么奇怪的東西……有些像象棋,但又不是。」

很顯然,這個盒子現在打不開,要看到里面的東西,只能解開這個方塊陣。韋姌凝神想了想,紅將似被黑帥率兵包圍,很顯然要把紅將移動到豁口處,才能逃出生天……咦,這不是後世所玩的華容道嗎?

韋姌了然地笑笑,她大概知道這個盒子是誰的手筆了。當初曹操敗走華容道,損兵折將,遇關羽立馬阻攔。這里紅將孤軍奮戰,成為黑帥的手下敗將……很好,這位周家二小姐,還沒露面,便給她連來了幾個下馬威。能想出這種東西的,必定也不是等閑之輩。

她沒打算與周嘉敏作對。說實話,她清楚自己的分量,若是現在問蕭鐸,諸如周嘉敏和她一同掉進水里,他會先救誰?蕭鐸肯定不假思索地選周嘉敏。

陽月過來喊韋姌去沐浴,也好奇地看了看:「小姐,這誰送的東西?好奇怪。」

「一個與我有些淵源的人。大概是想告訴我,她快回來了。」韋姌將盒子重新包起來,塞入八寶架上,決定等有閑工夫了,再來解這個盒子。現在什么事都比不得她沐浴大。

等她坐進浴桶里,頭靠在桶的邊沿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洗得干干凈凈,精神才會好。

陽月將她的頭發綰起來,無意間看到她鎖骨上的紅痕,一驚,伸出手去摸了摸。韋姌回頭看她:「月娘,怎么了?」

盡管陽月自己也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但怎么能不知道這是什么。她心中涌起一絲苦澀:「軍使同您已經……?」

韋姌咳嗽了一聲,臉微紅:「還……還沒有。……他……他那處與我不太合適……我們還在磨合。」

她支支吾吾的,但陽月也大概知道,只是摸了摸她的頭,心疼道:「委屈小姐了。」

「月娘,你別多想。他並沒有強迫我。」韋姌拍著陽月的手背嘆了一聲,「夫妻之間,這也是早晚的事。哪有做妻子的不讓丈夫碰的?他已經給了我一個多月的時間適應,我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