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會所老板就是試衣間撞見的狐狸眼美女，盛景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直至坐在甜品屋里，她的感官還殘留著昔時的體驗與回憶。狹窄的試衣間，輕柔的背景音樂，腿間插著嗡嗡作響的假陰莖，勃起的肉棒頂得裙子翹起來。踩著高跟鞋的女人撩起眼皮，向她投來視線。

「盛景。」

捧著菜單的女生小聲問道，「你想點什么呀？」

盛景回過神來，帶著歉意笑一笑，給自己點了杯聖代。

與她約見的人是芮漪。面容清秀，很瘦，細手細腳的，眼里含著明顯的忐忑與羞澀。盛景本來就狀態不對，勉強找了幾個話題，依舊無法阻止氣氛變尷尬。

「你和姐姐一起過來的嗎？我看見外面停輛車。」

「嗯……嗯！」

「我沒來過這里，芮漪有什么推薦的甜品嗎？」

「我之前也沒來過……」

「……」

聊天很難進行下去。

盛景沒辦法，干脆單刀直入。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嗎？」

這個問題並不討巧，但可以有很多種回答。「沒事就不能找你嗎」之類的玩笑話，或者「知道你也在a市，約出來一起玩」，都符合同學之間的來往慣例。可芮漪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醞釀半晌舉起手機。

「盛景，這個賬號是你吧。」

屏幕顯示著熟悉的個人主頁。昵稱【世界第一大可愛】，頭像小黃雞。在過去的幾個月里，盛景頻繁使用這個賬號刷博文翻優惠，偶爾發表評論。

「是我。」盛景略顯驚奇，「怎么認出來的？」

「按理說很難認。因為你從不經營自己的主頁。」芮漪語速有些急促，「我是偶然點到你主頁的，因為你給我留過言……」

她展示自己的賬號。有著上萬粉絲的好物分享博主，首頁置頂是本周更新的折扣信息。盛景昨天看過。

「你打游戲常常分享戰績，所以有很多自動生成的鏈接信息。使用的手機型號暴露了……」芮漪指給盛景看，「還有這個，可能是手滑誤觸拍照？照片很糊，但能看見手腕的銀鏈。還有還有……」

盛景從來不知道自己無意中泄露了這么多生活細節。她一時覺著心有余悸，一時又想到，陌生人根本無法用點點滴滴的瑣碎信息鎖定她。芮漪觀察得太細、太認真了。

細致的背後是關注。

芮漪很關注盛景。

關注她的穿著，她的喜好，她的日常行程。

「抱歉，我讓你不舒服了。」芮漪捏緊手機，「我知道我不該說這些。可是，當我發現這個賬號是你的時候，真的很開心……很想、很想和你見一面。」

說到這里，忐忑的眼睛浮起細微的歡喜。

「我來a市看望姐姐。知道你也在這個城市，直接約肯定約不出來，糾結了好幾天。後來姐姐說她認得你，可以幫我約……」

女孩子仔仔細細地解釋著原因。盛景安靜聽著，冷凍的聖代逐漸融化成泥。曾經那些隱匿真實信息的暗戀文字，全都有了明確的指向；當事人不知情的鼓勵與勸說，蒙上戲劇色彩。

最後，她開口。

「抱歉。」

「以後不要再關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