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自從狗卷來到舊校舍以後,茜臉上的情緒起伏就多了。

小至早上吃了什么當作早餐,大至生長背景,茜把她的經歷都說給狗卷聽。而狗卷雖然沒辦法正常說話,但他從沒有漏聽過她所說的故事,非常認真的給予她回應,時而吐槽時而笑鬧,就算話題里充滿了意義不明的飯糰餡料及寶石,他們的氣氛都是快活的,絲毫不受影響。

靠著其他形式的輔助,出生於咒術師家族的狗卷也教會了茜許多關於咒術界的事。無論是像咒力、咒術這樣的專有名詞,還是詛咒生成的原因以及如何祓除詛咒,又或是像小光那樣的生物被稱為咒靈,像他們這樣有特殊能力的人被稱為咒術師……等,讓茜總算是對這常人無法觸及的世界不再懵懵懂懂。更重要的是,狗卷讓她明白在日本還有其他咒術師,她並不是那個異類,她並不孤單。

其實茜早已明白她不是一個人了,因為狗卷就在她身旁,普通而簡單的日子已經讓她心滿意足了,一點兒也不寂寞。

「今天的我是紫水晶喔。」每當分別時,她總是笑著對狗卷說。

在狗卷的幫助下,茜對咒術的實際掌握愈發熟練。當她稍有不慎時,狗卷都會利用咒術替她解圍。

只要他在,他不會讓茜的咒術暴走。

當茜知道了狗卷的咒術——咒言會使他喉嚨痛以後,她便下定決心要學會精准的控制咒術,也因此,久而久之她不會再毫無准備下意外的發動咒術了。

另一個她越來越能瞭若指掌的,是狗卷的性格。

咒術使然,狗卷說話會控制在飯糰餡料的范圍里。但茜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咒言,他肯定會是個話多的調皮少年。

「這個是……讓我選的意思嗎?」

「鮭魚。」

狗卷點了點頭,而後由左而右依序指著他帶來的飯糰,「鮭魚、金槍魚蛋黃醬、芥菜、明太子。」

「棘喜歡的是金槍魚蛋黃醬口味對吧?我不會選那個的。」見他盯著第二個飯糰看,茜呵呵笑了下,而後很快的伸手指向第四個飯糰,「我喜歡明太子喔,這樣我們就不用搶了。」

當她要伸手拿時,狗卷先她一步替她拿了起來。

「啊,謝……」

「……詭與。」

「欸——?」

都要和他道謝了,沒想到狗卷壓根兒不是要遞給她,而是拿起來就直接咬了下去,茜驚呼一聲,看著狗卷一口一口的吃著,還露出了奸詐的笑容,她頓時之間不甘心的抿起了唇。

「棘是笨……欸?」

「鮭魚。」

當茜要向他抗議時,只見狗卷將手中的飯糰遞給她看,里頭的餡料哪是什么明太子,分明是鮭魚。

「明太子、金槍魚蛋黃醬、芥菜、鮭魚。」重新介紹了飯糰的順序,狗卷瞇起了眼睛,一面揚著嘴角,一面將真正的明太子口味飯糰遞給茜,「明太子。」

被捉弄的滿臉通紅,茜接過了飯糰以後,緩緩把眼睛給閉上。

「鰹魚乾!」

「棘還是笨蛋!」

猛地給了狗卷一記頭槌,狗卷閃都沒有閃,也沒有防備,就是讓她直接撞上了自己的額頭。狗卷倒在地上捂著額頭,而茜則是忍著前額的疼,眼角掛著淚開始吃起他給的明太子飯糰。

雖然總被狗卷捉弄,但茜並不討厭這樣。她每日都期待著狗卷又要想出什么鬼點子尋她開心,一面畫圖一面等待他來到舊校舍,過程中她會使用咒術讓顏料在教室之中飛舞,就好像在表明她的心情有多雀躍一樣。不過正因為如此,加上她先天體質的關係,有的時候,她會在狗卷到來以前不小心睡去。

茜醒來的時候,從來都不是涼颼颼的。

本來她並不是很介意自己倒下去的時候是在怎樣的環境、用怎樣的姿勢,畢竟過去的她經常隨時隨地因咒力逸散的關係而昏睡。壞處就是有的時候會因此著涼,但現在這已經不成問題了。

茜每次從睡夢中甦醒之際,總會在在頭起來時,朦朧中瞧見亞麻色的發絲,聞到不屬於自己的好聞香氣。當她完全醒過來時,便明白是狗卷借了她肩膀靠著睡。

起初,狗卷誤以為是茜發生了什么事而倒在地板上,所以才擔心的把她給扶了起來,卻發現她平穩的呼吸著,單純只是睡著了,便又誤會她的睡眠習慣很糟糕。後來茜對此解釋了一番,狗卷也逐漸習慣她無法克制的體質問題,有的時候聊天到一半,使用過咒術的茜都會像這樣突然睡著。因此,狗卷只要看見她東倒西歪的睡著了,便一定會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靜靜的等待她醒來。

狗卷的舉動,讓茜感覺到沒能從家人、從同學那里尋求到的溫暖,讓她感覺到自己是被人給重視著的。

她受到的幫助還不止這些。

茜所謂的校園生活,充其量就是不斷被同學給戲弄——那是好聽點的說法。面對帶有惡意的欺壓,茜是習慣了,但並不表示衍伸出的問題不困擾她。好比體育課前,所有人都換上了體育服,可茜東翻西找,卻找不著出門前確實放入書包中的運動褲。

犯人們在離開教室前毫無掩飾的對她竊笑,茜沒有與她們爭論,只是獨自留在教室中,確認沒有人了以後,拿起了一件與自己尺寸不合的運動褲,往窗外左看右看卻沒發現什么,但是茜的心里已經有了個底,雖是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將褲子給穿上了。

在操場上跟著老師的指令准備列隊起跑,同學們看茜不知從哪里找出了一件備用的褲子,就是嘖了幾聲,往前和其他同學靠攏,一點兒也不想再去和她扯上關係,茜就這么安然的一個人在隊尾走著。這個時候,她的眼角餘光瞧見了教室那端有人正在招手。側過頭去,只見在一樓窗邊的狗卷對她比了個耶,茜很快的驗證了剛才在教室里的想法,一時之間慌了起來。可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尺寸不符的褲子,她垂下眼簾,眸子閃過幾絲光點,終究還是露出了微笑。

「謝謝。」用唇語道謝,茜對著窗邊的狗卷這么說著。

體育課結束以後,茜回到教室里趕緊把褲子給換下來,並小心翼翼的疊好。她捧著那條褲子,流露出柔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