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袈裟的男子自人群之中走了出去，他很快的拐進無人的巷弄，就好像本來就不怎么想出現在商店街那種喧鬧的場所一樣。

「果然不行啊，那種性質的術式……」按著肩膀轉了轉，他閉上了眼睛，彷彿還能感覺到方才刻意撞擊時所感受到的咒力逸散，「出了血就會變成大麻煩，放著不管的話到時候搞不好會翻盤呢，這樣可不好。」嘴上是那么說，但他的表情卻是一派輕松，「那么，要怎么樣才能讓她沒辦法動起來呢？」

男子一面笑，一面往更暗的巷子里去。

「剛才那擊打的很漂亮啊！簡直是紫水晶！」

「鮭魚！」

放假的時候，茜偶爾會和狗卷窩在房間里一塊兒看youtube。自從和胖達對決過後，茜迷上了游戲，知道這一點的狗卷便會事先找好幾部他認為有趣的影片存放在清單里，等到她拜訪他的房間時就能一起看個夠。

和他所想的一樣，茜每每都會專注不已，在游戲高潮片段總會情緒高漲，笑得合不攏嘴。狗卷想看到的就是這個，影片確實有趣，但更重要的是茜能因此感到開心，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芥菜？」

「嗯——要看什么好呢？」

剛播完一段影片，狗卷跳轉至清單那兒意思是讓茜隨便選。茜上上下下的來回滑動螢幕，就是不知該看什么好。不是狗卷替她保存的影片不吸引人，正是因為太過琳瑯滿目反而使得她不知要看什么才好。這個時候，一個類型迥異的影片映入她的眼簾，使她不自覺的點了下去。

「封面看起來是可愛的戀愛游戲，但是標題卻說有恐怖元素……？」歪著頭，茜的眸子一亮，「感覺很特別啊！」

狗卷就這么看著她點了進去，沒有出聲阻止她，像是早就知道她會做出什么選擇似的篤定。與此同時，他也已經做好了在她嚇著時的預備了。肩靠著肩觀賞放在大腿上的影片，狗卷的手就撐在茜的頭後方，他隨時都能夠撫摸她的頭。

「那個女生喜歡的是這種詞匯吧……這邊應該填入這個……哈哈！完全命中了呢！」專注的分析游戲內容，透過觀察找出了正確答案的茜歡呼了下，「目前為止感覺都是普通的戀愛游戲。像這樣攻略女孩子們，就好像自己也在談戀愛一樣，對吧，棘？」

當她側頭過去，只見狗卷的臉龐近在眼前。他對著茜眨了下修長的睫毛，把眼睛給瞇起，沒有被領子遮擋住的嘴勾起了好看的笑。茜忽地怔住，因為她從那份笑意中看出了其他意思。頓時之間，猶如被恐怖游戲給嚇得屏息一般，茜感覺驚心動魄的。

被什么給攪亂了心頭。

如果手邊有紙筆的話，茜肯定會想馬上把狗卷的樣子給畫下來。他的眼里散發著一股專注，散發著一股柔和，散發著一股等待，好像一直都是如此。茜回過了頭來把目光放回螢幕上，腦中所想的已不再只有游戲而已。

昨日和狗卷手拉著手穿梭在商店街的感覺，茜到現在都仍覺得手心留有餘溫。她可不笨，狗卷的一言一行都烙在她的眼里，她當然知道那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昨晚的狗卷只是片刻失去了自己的蹤跡便如此失神，茜實在沒法把在腦內中不斷模擬過的話語一下子全數傾訴。

時機這種東西，遇上了便能讓事情一下子明朗起來，錯過了卻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才有合適的機會將事情給解開。

窩在所謂「普通關係」所形成的舒適圈里，這樣真的好嗎？這個場域明明其實只有一個人能踏進來而已。

「不要玩弄我的心！」手機那頭，實況主正哀戚的復誦著游戲里女性角色的台詞。

狗卷察覺到茜不大對勁，照理來說，她應該會在觀看影片的過程中被嚇得不斷發顫的，可今天她卻相當冷靜，一動也不動的。又或者說，她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聽見這句話以後才終於脫離那令她煩擾不已的思緒，一絲光點閃過她的眸，她的表情不再那么困擾。

實況結束，他們也隨之將影片給關閉。當狗卷想問問茜還想看什么的時候，只見茜輕輕的把他握著手機的手給壓下。手機被按在大腿上，狗卷一愣，他沒能想透茜到底想做什么，就是靜靜的等待她願意說出口的那一刻。

房間內很安靜，茜直盯著手機看，而後終於是抬起頭來看向狗卷，「剛才的游戲……真是好游戲，對吧？」

「……鮭魚。」眨了眨眼睛，狗卷是認同這句話，可他也清楚，她要說的不是這個。

「擅自熱情的接近以後，又對想回應的女性角色保持距離的玩家，真的，很過分對吧……」茜很快的又看向了他處，「事後才後悔的玩家，是自作自受吧，要是再更早一點坦承的話……」

狗卷沒有回話，他只是把目光全放在她的臉上。他想著，他似乎知道她要說什么，可依循「普通關係」的經驗，那些猜測也被打回原地。

他不想讓她困擾，所以才拼命的維持在她或許能覺得舒適的距離，一個像以前那樣不慍不火的氛圍。

這樣做應該對誰都好才對。

真的是那樣嗎？

一陣沉默以後，茜終於又開了口，「我啊……至今都還覺得和棘待在一起的時光，全部都是紅寶石喔。」抿起唇來，她像是在憋氣似的，把臉漲的像顆紅氣球，「棘也……一直都是紅寶石……」她回過頭來，波光粼粼的眸直把狗卷映的熠熠生輝，「是我的紅寶石喔，所以我……」

屏息間，狗卷雙眼圓睜，期盼已久的字詞終能傳入耳里，他想把一字一句都聽得更清楚些，便讓身子向前傾。他愈是靠近，茜便愈是沒法把話好好說完，重復著「我」字，吞了吞口水之際，狗卷的劉海都要貼上她的額。

現在他要做的，是讓茜知道他們之間究竟該有怎樣的距離。

是雙方都期盼的距離。

鼻息直撲面頰，茜感覺自己必須在那之前說出口，她緩緩閉上眼睛，「我對棘……」

「棘——！茜在里面嗎——？」

聽見門外有道聲音忽地傳來，兩人肩膀猛力一顫，迅速的拉開了距離。

「嗯，真的在里面欸。」

「就說吧，茜肯定在棘那里。」

「五條老師……應該不用問都能感覺得出誰在那里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