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碰!」

「啪嚓!」

用指頭劃過腰包里頭的綠色顏料,利用綠色色塊來爭取時間,在防壁剎那間碎裂之際,茜立即一掌按上牆壁,黃色色塊的包覆纏住咒靈的手,限制住他的行動片刻,這才讓她免於直拳的重擊。她連忙趁著爭取到的時間向側邊奔去,沒有時間蹲下身子觸摸地板,右手幾乎要貼著牆壁奔跑,她的手指一劃,藍色色塊自整個區域浮起,形成一張長滿尖牙的大嘴,一口迎上早已恢復行動前來捕捉茜的咒靈。

「磅!」僅僅只是一拳,那張嘴自接觸面開始粉碎,轉瞬間崩解,地下道隨即下起了藍色的雨。

但那拳頭可還沒停下來。

一點兒都不想給茜喘息的機會,他猛力蹬起地板,眨眼間那隻手臂便近在茜的眼前。眼看就要被打中頭部,茜反手往斗篷一摸,地面上浮起的紫色色塊猛地刺穿了咒靈的手臂,穿過了他的腳底,卻沒能完全阻止衝擊力,咒靈的拳扎實的打了下去,而茜在千鈞一發之際撇頭閃過了這可能導致她喪命的攻擊。

冷汗滑過了她的臉頰,茜瞇起了眼睛。她知道自己沒有時間猶豫,任何的疏忽都可能讓她死在這里,她趕緊動起被震懾的身子,想拼命的趁咒靈還在處理她的術式時遠離他。

地下道,對茜來說是極其不利的地點。若是混色,茜能夠自由的選擇使用何種顏色,依照比例濃度會呈現出不同的威力。混合的顏色越多,不管使用何種色塊的威力都會因此受到影響而變弱。一般而言,茜能使役的顏色有九種,然三原色才是茜最為強勁的術式效果,但平常的茜根本不需要考慮這種因素也能祓除咒靈,使用術式時就是按著性子施展。這一回,她充分意識到威力的差距有多么令人絕望。

這地下道相當老舊,牆面和地面皆是灰色。已是三原色組成的混色,使用其他顏色的效果很顯然的打了折扣,而且是幾近無效用的地步,僅能在交錯使用中當作嚇嚇咒靈的手段。茜在短短兩次的交手過程中意識到了這點,便不把三原色以外的色彩作為主要攻擊手段,僅能拿來拖時間,甚至還無法替自己爭取到多少反應時間,每一次都可以說是膽顫心驚的逃過一劫。更讓她感到無力的是,儘管是三原色,卻也沒能對他造成什么像樣的傷害,咒靈很快的利用咒力恢復了身體,就和沒受傷過一樣悠間的很。

思考,她必須思考,即使對方絲毫不想給予她喘息機會,茜也要逼著自己想出對策。她可從來沒有遇過這等危機,一下子嗅到了和當年相仿的死亡氣息,使得她汗毛直豎,綳緊神經。

那個時候的她或許隨便就這么死了也不會有太大的怨言,但現在的她想抓住的東西太多了,她可不甘願埋葬在這色彩單薄的地方。

然而,茜或許對術式造成的效果還是太樂觀了。

她正要趁機跑開,卻被頭槌猛地撞上額頭。頓時,茜感覺天昏地暗,可她內心深處非常清楚,再遲一會兒就要完了。即使大腦感覺變鈍了,她仍是大力甩動手臂,想讓手掌接觸牆面。可就在這時,彷彿有漣漪自額上化開,她就這么忽地失去了所有知覺。

「你還不賴,但是還能撐多久?」彷彿聲波般打入腦內,戲謔的聲音不斷回響著。

等到她恢復五感時,咒靈早已將她一拳拽在地上,接著重擊她的腹部。就像剛才那樣,她總是在感受到漣漪之時被奪去五感。這回她感覺肋骨斷了好幾根,熱辣辣的腥味自口中噴濺而出,茜瞪大了眸子,疼得全身發顫。即便如此,她仍是死命的讓右手動起來,,頓時之間,咒靈被自地面噴發的紅色的激流衝上天花板,失去了平衡,任由茜的術式把他衝的難以自由行動。趁勝追擊,茜跪爬著讓五指接觸地板,藍色大嘴再度涌起,在咒靈迅速落下之際猛力一咬,尖牙刺穿他的身子,攪斷他的臂膀,將他的身影埋沒在洶涌的藍之中。

本該因為即將祓除咒靈而稍稍放松,然茜立即察覺不對勁。當她想做出反應時,渾身血淋淋的咒靈已然劃破了藍色大嘴,在眨眼間來到茜的面前,一腳將茜給踢飛。

磅的一聲再度撞上牆壁,茜仰著頭陷在石堆里,靠著殘壁的身子完全無法回應大腦的指令。她已經要分不清自己模糊的視線究竟是過於疲累,還是出血遮蔽了她的視野。眼角餘光瞄到咒靈扭了扭脖子,雙手就這么靠著他的咒力自肩膀迅速長了回去,感覺全身骨頭碎裂的茜感覺自己已然沒了反擊能力。

她會孤零零的死在這里,大概連全屍都沒有。

想起當時對五條自信滿滿的說出自己很強這件事,茜至今都感到羞愧。她一點兒也不強,就是打個特級而已也落得這副狼狽模樣,五條看了肯定會笑她的。真希看到她的近戰能力糟糕的一塌糊塗,肯定會抓著她一塊兒加強訓練的。胖達看到她灰心喪志的,肯定會對著她胡鬧。狗卷看到她傷的亂七八糟的,肯定會焦急的露出哀傷的神情。

那要是他看不到了呢?

垂下眼簾,修長的睫毛覆在漸漸失了光點的眸子上,茜的嘴微微的張了開來。

她才剛說過她無論如何都會回到狗卷身旁,她就像個騙子那樣要失約了。連守約都辦不到,她總是在傷害狗卷,總是只能讓他流露哀痛之情。茜不想要那樣,她想看見狗卷的笑容,一次不夠,幾次她都想見證,這也是為什么她打算不再閃躲。

那一天,狗卷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走過了人潮。她想要繼續被那樣牽著,但現在已經為時已晚。

為什么她總是蹉跎著,不肯誠實的表達自己的慾望呢?茜總覺得自己早已經自由,可現在來看,她一直被什么給絆著,諷刺的告訴她從未停止忍耐的事實。

究竟,在忍耐些什么呢?

「你有時候有自己的一套麻煩邏輯啊,茜。」

「啊……抱歉。」

「我不是在指責你啦。」

五條將插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來,在空中左右比劃,「嗯……你就是少了點什么……就是那種再更囂張恣意一點的感覺吧。」他把指頭移到了茜的正前方指著她,「討厭那些規矩的話就照自己所想的去干就行了,不用把自己框在里頭啊。」他將雙手插回了口袋里,「不是只有在使用術式的時候。」他勾起了嘴角,「是無時無刻,茜。那才是你。」

真正的自己,茜老早就知道了。但是真的可以這么做嗎?她總是這么質疑自己。可矛盾到現在,茜非常確信這只會帶來後悔而已,毫不猶豫的展露心意才是她真正想干的事。

屏息之間,朝茜靠近的咒靈忽地卻步,接著立即與她拉開了距離。垂在地面上的右手透過觸碰自己流出的血液施展咒術,紅色的涌泉緩而穩的將她的手抬了起來,撐起了她的脖子,讓她能夠把頭稍微抬起來些。那雙眼不再失神,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笑意。

「我知道了啊,老師……」茜閉上眼睛,「你只是想說我很胡來而已吧,不過……」睜開眸子時,靠著術式支撐而得以仰著頭瞥向咒靈的她揚起一抹猖狂的微笑,「那就是我嘛!不來做點什么實在對不起我自己!」

忽地自茜體內爆發的咒力刮起一陣風,嗖的掃過咒靈的身子,令他怔在原地,腳刻意施力踩穩了地面,就好像不這么做就沒辦法好好站著一樣焦慮。

骨頭尚未斷裂的指頭一伸一屈的,忽地又收起笑容的茜像是在捉摸什么似的。

「老師,領域這種東西,我也能做做到的吧。」盯著自己的掌心看,茜的指頭一伸一彎的,「聽起來就像把整個空間填滿屬於自己的寶石一樣,我想我能做的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