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這才意識到,她好像欺負人欺負過頭了。
她裹著被單爬到床邊,小心地拉了拉唐嘉樂的手,被後者躲開。
「我騙你的,什么都沒發生,我把他趕去酒店睡了。」
她揉了揉唐嘉樂露在外面的耳朵,手指下探,試著扶起他的臉,卻摸到滿手濕漉漉的淚。
唐寧也有點慌了,怎么把人給弄哭了。
「對不起嘛。」她癟著嘴,小聲抱怨,「誰讓你昨天放他進來……」
「是你把他領上樓的!」
唐嘉樂沒抬頭,悶聲反駁。唐寧不服氣,她明明給過他好多機會,結果這個人就是不攔著她。
「那、那你不會踹開門,把他趕出去,或者揍他一頓……」
唐嘉樂胡亂地抹了抹臉,抬起頭。唐寧看到那雙發紅的眼,喉嚨哽住,一下子就說不下去了。
「我有什么資格這么做?」
他不是不想,他甚至已經在腦海里做了千萬遍,可是他不能。
「我現在得到的,全是你家給我的。我能給你什么,玫瑰耳環還是漂亮裙子?你想離海近一點,我都沒辦法滿足你,我什么都做不到。」
別說他是唐寧名義上的堂哥,就算只是個普通男人,唐寧的父母也不會認可他。他憑什么要求唐寧離開優渥的生活,只為滿足他自己的「喜歡」?
「我憑什么要求你?」
唐寧怔忪了一陣,恍然明白,這個人是不可能嫌棄她的。
他把她擺在心里最干凈的位置,哪怕自己身在泥濘,也要把她托在星空里。連每一次碰她的時候都要擦干凈雙手,身上有污漬的時候也不讓她靠近。
唐寧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拇指蹭著他濕潤的眼角。
「所以你要當陳老師的徒弟也是為了我啊?」
唐嘉樂慌亂低下頭,卻被唐寧的手撐住,不許他逃避。
「唐嘉樂,你到底有多喜歡我啊?」
她從小不乏愛慕者,但還是第一次感到這樣的疑惑。
她心思敏銳,總能找出衡量感情的介質。玫瑰耳環也好,巧克力冰激凌也好,這些人對她的喜歡,總是充斥著侵占她的痕跡。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自我,除了自我之外,也許對她的喜歡有半杯水,一杯水,或者快要溢出來。
而唐嘉樂擺在她面前的卻是一個空杯子。
看起來什么都沒有,但當她拿起來的時候卻覺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