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州軍多集中在江心,不敢靠近江邊,因為岸上還有蒙軍的騎兵。
史俊必不願讓船只進入蒙軍箭矢能射到的范圍,萬一出現了潰敗,戰事反復,得不償失。這與「圍三闕一」是類似的道理。
他很清楚,三千余敘州軍僥幸打贏蒙軍水師有可能,但留下蒙軍騎兵基本不可能。
但史俊有其考量,李瑕也有自己的考量,冒著箭雨繼續沖向兀良合台的主船。
「放箭!」
又是一lún箭雨襲去,阿術眼中惱怒之sè愈盛。
他望著兀良合台帶著十余艘船只沖向下游,才想要再帶兵追擊,但敘州的船只已壓了過來。
阿術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北面是長江戰場,西面殘陽如血,東面則是漸漸高聳的山崖。
那山崖騎兵不好上去。
再仔細一看,那追擊兀良合台的不過四艘大船、十余艘小船,遠不如兀良合台帶走的船只多。
「不知死活。」
阿術冷哼一聲,果斷帶著殘兵向南奔去。
「走,我阿布逃得掉!」
「走,都元帥只要能靠岸,宋軍水師不可能追得上蒙古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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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從甲板上爬起來,把掛在皮甲上的箭矢拔了丟在一邊。
他盯著前方的江面,看到有船還在順江而逃,不時有船只撞在岩石上,轟然巨響……
此處被稱為「南溪長江第一灣」,長江東奔至此突然拐向北面,兩岸的懸崖峭壁漸漸高聳,江水湍急。
史俊把戰場選在這里,便是料定了蒙軍一旦潰逃就很難控制船只,更容易亂。
李瑕敢追,便是料定這一段的地形使岸邊的蒙騎難以支援。
暫時而言,他已把兀良合台與蒙軍騎兵分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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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邊是懸崖峭壁。
向北十余里之後終於有了些灘塗,夾在江水與懸崖之間。
此處有個適合停泊之地,名叫「筲箕背」。
入夜,兀良合台在岸邊下了船,一個個蒙卒把戰馬拉下船。
他點齊人馬,僅剩八百余騎。
眯著眼向江面上看去,只見那些宋軍水師已再次順江追了過來。
「都元帥,他們就四艘大船,好像沒多少人啊。」
說話的是名叫「海日古」的千夫長,說著又啐了一口,大罵不已。
「額秀物,早知道就這點人,我們直接和阿術匯合了。」
「沒事,騎上馬就行。」兀良合台道:「先把那些船都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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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尉,看!前面起火了!」
李瑕見前面的港灣已是一片大火,只好下令提前靠岸。
他在岸邊點齊人手,向前追了一段。
江上的船只還燃著大火,照得這片江岸如同白晝。
地上殘留著馬蹄印子,兀良合台的人馬已然繼續向北逃了。
「追不到了。」房言楷搖了搖頭,道:「蒙軍上了馬,不可能讓步卒追到。」
他指著地上的馬蹄印,又道:「看樣子,兀良合台至少還有近千人,追到了我們也不是對手……知州下令不得追擊是對的,冒險而徒勞無功。」
「不,他落單了。」
李瑕從懷中掏出地圖來,就著火光看起來。
「李非瑜,你聽到我說的沒有?!你太一意孤行了,現在該立刻回師,向知州請罪。」
「噓。」
「你還要如何做?我告訴你,蒙軍戰法便是如此,迅捷如電、聚散自如、須臾千里。非你異想天開便可斬將奪旗!」
李瑕道:「我說了,他孤師深陷了。」
房言楷搖頭道:「還不明白嗎?蒙軍千騎分張,分合自如,我們追不上。」
李瑕問道:「干糧還能吃多久?」
「兩天。」房言楷沒好氣道。
「此地是哪?」
「不知道!」
李瑕看著地步,大聲問道:「有誰熟悉附近的地勢?」
「縣尉,小人娘親是安寧縣人。」一名巡江手忙湊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