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到了臘月初五,慶符縣里,韓巧兒坐在秋千上看著樹上的枝椏,也不知在看什么。
「你就不怕冷嗎?」高明月走來,在另一個秋千上坐下。
韓巧兒轉過頭,理所當然道:「我是北人啊,當然不怕冷不過,我出生起就在南邊了,還沒見過爹娘說的大雪呢。」
「我也沒見過大雪飄飛,只見過蒼山覆雪。」高明月低聲道:「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高姐姐也想李哥哥了嗎?」
「他應該快回來了。」
李瑕本是說十一月回來,如今已到了十二月,她們自是不由得擔心
韓巧兒想了想,問道:「回來了,你們便成親嗎?聽李夫人說,婚事已經籌備妥當了呢。」
「嗯。。」高明月低下頭。
「高姐姐,有沒有覺得李夫人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嗯?」
韓巧兒拿手指支了支下巴,卻是說不出來
下一刻,只聽前衙一片叫喊聲。
「是李哥哥回來了!」韓巧兒歡呼一聲,站起身拉著高明月便跑。
才到前院的小門邊,只見一個身影轉進來。
「李哥哥」
韓巧兒才想撲進去,一見李瑕懷里抱著個小東西,不由瞪大了眼。
「啊這是什么?」
李瑕渾身上下臟得不成樣子,臉上滿是塵土,頭發已和泥水結成一團,褲角與靴子亦是被泥水糊住。
「騎馬比坐船也快不了多少,早知如此還是坐船回來哦,這是竹熊,在路上撿的,東面山林里在打仗,小家伙孤零零的,我便帶回來了,它已斷了nǎi,可以吃些嫩竹子」
高明月一會看看李瑕,一會看看他懷里的小竹熊。
要說的東西太多,她比往常也活潑了許多。
「我讓人去燒熱水,你快洗洗,淋了雨嗎?莫病了啊,它好可愛,去哪里找嫩竹?對了,東面是有些仗,朝廷要收服僰人, 但有幾個小部落叛了, 長寧軍正在圍剿」
「不急, 慢一點,巧兒你找個暖和的地方安置它。楊公到了嗎?我繞道去了鄂州一趟,他們不會比我晚太多。」
「還未到, 倒是姜飯已經回來了,韓老與你說過嗎?楊公會來嗎?那派人每日到路上接吧, 你腿腳受傷了嗎?」
「姜飯這般快?也對, 他從漢中走。我安排人去接楊公便可, 有吏員領著他。腿沒事,騎馬騎的, 這次騎術能好不少,對了,這個給你們」
「李哥哥, 這是什么?」
「一些好用的物件, 我從一個大戶家里拿的」
久別重逢, 三個人便這樣一句話里回答好幾個問題不停說好久, 有些熱熱鬧鬧的樣子。
韓承緒等人在前衙走廊上看了一會,臉上浮起笑容, 知道李瑕不會太快過來議事,轉身向公房走去。
「走吧,讓知縣歇一歇」
李瑕不在時, 各種事情雖然都不耽誤,但唯有他回來了, 他們才感到有了主心骨。
「我就說吧,當時我撤出開封時, 便是知縣說事成了,當時他馬上便要渡過淮河, 肯定沒事的。」
公房里,姜飯話雖這般說,卻還是松了口氣的樣子。
韓祈安不由笑起來。
雖有太多事情要告訴李瑕,但不急在一時,慢慢來吧。
他看了眼姜飯的鉤子,問道:「姜鉤子,你這鉤子上怎還有油?」
「這不是方才給阮婆家里送了兩塊臘肉嗎?掛鉤子上了。」姜飯道:「這次到北面能成事, 阮婆也是功不可沒。若沒有她,哪能叫俞道長相幫?」
「你用這鉤子殺過那般多人,少掛些吃食。」
「洗干凈了,有甚打緊。」姜飯大笑。
因李瑕回來, 他心情顯然好了不少,道:「與韓先生說個有趣的,昨日我剛回來,洗了個澡,往這手上裝的是鉤子,往腚上一抹那叫一個血淋淋咧」
「只抹到腚?」
「可不是嗎?」
「好吧。」
「韓先生不信?」
姜飯起身便脫褲子給韓祈安看。
正此時,門被推開,嚴雲雲走了進來,正見姜飯拿腚對著韓祈安。
「呀,都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