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得隴望蜀(1 / 2)

終宋 怪誕的表哥 1740 字 2023-05-04

至劉黑馬領兵到達之後,許魁在雙天頂守了十日。

這種山地戰,初期本也就是消耗戰,劉黑馬自然不能、也沒打算在短時間內破山。

十日後,許魁見軍器、物資消耗得差不多了,於是准備領兵撤離。

他知道,自己這部人馬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讓敵人以為漢中空虛。當他們出現時就已經完成了。

他們把剩下的震天雷全部擺開,點燃引線。

「轟!轟!轟」

山塌地陷之中,山頂上碎石滾落。

平原上,宋禾所部數百騎兵前來接應,策應許魁所剩的近三千宋軍士卒轉道向南。

急進軍一整日,許魁轉道回了大散關。

此時關城上守軍不過僅有兩百人,眼見守將歸來,這才終於安下心來。

半日之後,林子又領了三千人撤回大散關。

他們並未繼續沿陳倉道撤回漢中,而是在關城擺開陣勢,做防御蒙軍沿陳倉道偷襲漢中之態。

「怎么回事?劉黑馬回鳳翔府了?」

許魁悶聲悶氣點了點頭。

林子皺皺眉,四下看了一眼,拉過他,低聲問道:「十日間他沒起念繞祁山道攻漢中?」

「沒有。」許魁道:「就一直驅趕俘虜攻山,吃我的砲。」

「他剩多少人?」

許魁從懷里掏出一疊皺巴巴的紙遞過去,道:「我每日都用望筒看他的軍陣,記下的數。」

「你字寫得真丑。」

林子嘟囔一聲,蹲在地上算起來,最後「嘶」了一聲。

「劉黑馬這次的傷亡太慘了吧?四萬兵力,眼下能戰的,僅剩一萬五千人吧?」

他這並非是說戰死了二萬五千人,傷亡比一算又要崩潰了雲雲。

一場場大戰、小戰、遭遇戰之後,受了輕傷、重傷的士卒,有些能活下來、有些不能活下來總之劉黑馬麾下能戰之力,林子估算下來,不會超過一萬五千之數。

許魁道:「我捉到幾個俘虜審問過,記在這里,你看看折損最大的是隴塬一役,劉元振兩萬人被阿藍答兒以四萬人伏擊。若非阿藍答兒首先要搶占街亭隘口,加上山道狹窄,他便要被全殲了。劉黑馬則是親領兩萬人至臨洮戰場,傷亡也很重。」

「許鬼斗,你現在可以啊,還會分析了。」林子嘟囔一聲,已提筆開始寫情報。

他如今負責軍情,寫的都是密文,只李瑕看得懂。

「我就是嘿嘿。」許魁笑了笑,很快又緊張起來低聲問道:「是不是我打劉黑馬不夠狠,沒能bī他繞道祁山?」

「不關你事,我們堵住就行了。剩下的,誰他娘能說得准?」

話是這般說,林子終究是失望的。

整個謀劃到這里,似乎已失敗了。

「你那邊呢?」

「沒怎么打,就五千人來,主將汪清臣。」林子道:「老子砲了兩lún震天雷,他就退了。剩下的火器老子把道路整個炸翻了。」

他啐了一口,又罵了一句。

「這樣一來,就算計劃敗了,等qiáng攻關中,也不讓隴西的蒙軍輕易支援。」

許魁轉頭又向北望去。

若計劃失敗,真要qiáng攻關中,他實難想像能在平原地帶面對來自隴西、山西、河南諸地騎兵的攻勢。

「劉黑馬到底怎想的啊?怎不繞道呢?」

「誰知道呢,老東西。」

林子咒罵一聲,從懷里掏出一個印章,在密信上蓋了,又拿蠟丸封好,招過四個心腹。

「十萬火急,換馬不換人,送到祁山道」

祁山道。

李瑕看過秘信,皺了皺眉,往山頂上走去。

「大帥。」

「大帥」

李瑕走過一個個埋伏著的士卒,走到一個小山隘處,看著擺在那的大東西發呆。

心里想的是——這若是得搬到大散關,就很麻煩了。

眼前,是一座重達上萬斤的大炮。

去年年底就造好的,李瑕一到漢中,與郝修陽到軍械場看的便是這個。

之後,他們到巴山山脈,為的也是試炮。

故而李瑕下山時說這已經是他的長板。

相比起火銃,火炮工藝簡單得多,通過火葯燃燒產生的膛壓把炮彈推出去,可以通過增加壁厚避免炸膛就是太笨重了。

花費也太大。

鐵芯銅體鑄成,九尺長,僅炮身就造價十萬余貫銅錢。

是銅錢,不是會子。

還不包括開礦、建工坊、運輸。

再算上炮彈,李瑕合漢中全部余力,一共也僅造出四門炮。

故而,郝修陽當時說「以蒙古之國力,一旦仿制,遭殃的便是我們。非不得以,不敢輕易示人。」

不敢示於人。

李瑕更希望能在祁山道上給敵軍來幾發。

把笨重的火炮運到平原上,會發生什么就不好說了

正想到這里,身後有人喚了一聲。

「節帥。」

李瑕回過頭,見是陸秀夫,遂道:「千算萬算,劉黑馬竟是不來了。」

陸秀夫一愣,呆呆站在那。

余光中,他還能看到一切都部署妥當了。

埋伏在山林間的一個個士卒。

火炮、砲石、引燃物、蒺藜、拒馬駐扎這山野之地月余,大宋將士們花了無數汗水才在這祁山道上布下這些埋伏。

「不來了?可是漢中空虛啊。」陸秀夫喃喃道:「是否他還未考慮」

「他肯定不會來了。」

李瑕搖了搖頭,道:「我的情報都送到了,算時間,劉黑馬只怕已到了長安城,正在探知楊奔的兵力,很快就能看穿我的計劃。」

「為何?」

「不知道猜不到劉黑馬如何想的。」李瑕道:「人心難料。」

陸秀夫已頹然坐在地上。

他知道,關隴與六盤山之戰,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李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把握這個機會。

失去了這個機會,等敵方恢復元氣,只怕再也不可能北復了。

「若此時謀劃不成,也許一生都無緣無緣親眼看看關隴風貌了吧?」陸秀夫喃喃著問道。

「嗯。」李瑕點點頭,自嘲道:「那就看看大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