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灶燒菜遠比現代社會的燃氣灶更好吃,有人說是鍋氣,有人說是情懷,不一而足。
但確實美味。
「嘗嘗!」
師雁行把菜放到桌上,那邊魚陣早小尾巴似的跑過來,然後只在桌上露出個小揪揪,兩只搭在桌邊的小爪子撓啊撓,好著急。
她太矮啦!
江茴笑著將她提上凳子,取了筷子來。
「咕咚!」
魚陣吞了下口水,小手蠢蠢欲動。
師雁行失笑,夾了一片細嫩的白菜葉和肉片遞過去,「啊~」
小朋友快樂地張開嘴巴,如被投喂的雛鳥,「啊嗚!」
好好吃哦!
甜絲絲的,香噴噴的……
她太小啦,不太會講,但就是好好吃!
江茴也吃了口,就很震撼:
這真是白菜的味兒?
那我往年熬的白菜算啥?!
「但為什么要叫盒飯?」江茴仍是不解。
這看上去跟盒子沒有任何關系嘛。
師雁行失笑,「那是我老家的話,罷了,在這里,就取個新名兒吧。」
江茴略一沉吟,試探著問:「既然是預備裝在大碗里,就叫大碗菜如何?」
簡單直白,很好懂,大俗即大雅。
師雁行眼前一亮,「很好啊!」
夠粗暴,非常容易被記住。
「大碗柴!」魚陣也口齒不清道。
師雁行噗嗤一笑,端起桌上的水杯,「來,為即將開啟的大碗菜事業,干一杯!」
兩長一短三根胳膊擎著水杯湊在一起,輕輕碰了下。
水面迅速泛起漣漪,她們的事業,將從這里啟航。
第6章 大碗菜開張
一個平平無奇的秋日。
轉眼到了午飯時間,累了半日的伙計們揉著酸痛的肩膀,三三兩兩往外走。
他們在鎮上最大的糧店做活,東家也是管飯的,可就是有點心黑手狠:
若在店里吃,那米粥清得能照出人影來不說,也無甚配菜。
炊餅是前一年的陳糧做的,每人最多吃三個,竟也敢要六文錢。
他們累得狗似的,一天才掙二十來個大錢,東家就又想法再摳回六文去,大家都賭氣自己帶干糧,私底下叫他趙扒皮。
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小年輕打開帶的干糧包袱,發現經過一上午的風干,里面的炊餅已經硬得掉渣,不由苦了臉。
他扭頭問旁邊的漢子,「趙叔,就沒個地方熱一熱?」
這又冷又硬的,掰開的茬口都豁嘴,怎能咽得下去?
昨兒他將就著吃了一天,下半晌胃里都刺刺拉拉不舒坦。
趙叔瞅了他一眼,隨便找了個有日頭的屋檐下坐著。
「狗子,你小子就是給慣壞了,出來做活的哪兒那么些講究,還熱湯熱飯的伺候著?吃吧,多吃幾回就習慣了。」
說完,捏住炊餅的手指微微發力,被曬得黝黑發亮的胳膊上肌肉隆起,就這么撕下一塊面餅來。
他故作輕松地丟入口中,也不著急往下咽,先用唾沫慢慢泡濕了,這才使勁咀嚼幾下,抻著脖子咽了下去。
旁邊一個相熟的漢子也這么吃,吃了幾口就捂住胃部,低聲呻吟起來。
狗子嚇了一跳,「張叔,您哪疼啊?」
趙叔掃了一眼就道:「胃疼唄!」
做他們這行比一般打零工掙得多,但吃的就是年輕時候的力氣飯,脫粒、裝袋、卸貨、送貨,拿人當畜牲使喚。
偏又不得好好吃飯,風口里冷水硬干糧,幾年下來,誰沒個老胃病?
張叔自己捂著胃緩了會兒,再抬頭時,額頭上都沁了層薄汗,嘴唇也泛白。
他朝狗子擺擺手,又對著老趙自嘲一笑,「老娘還說讓我吃些軟和的,前兒我一咬牙還真就下館子去了!結果你們猜怎么著?好家伙,一頓飯吃了我二十八個大錢,一天白干!都夠買幾斤肉了!我娘心疼的直嘬牙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