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頃就沒這么厚道了,直接放聲大笑起來。
宋雲鷺亦是忍俊不禁。只他是個厚道人,做不出當眾嘲笑自家小師弟的事,忙低頭干咳幾聲忍住笑意,又問起師雁行來時路上的事。
師雁行來這邊後頭次出遠門,也是新鮮,有不少有趣的事迫不及待與人分享。她思維敏捷,口齒清楚,簡簡單單一件事從她口中說出也好似多了許多滋味,眾人都聽得入神。
倒是小柴大人,時不時走個神,不大關注故事內容,反倒總忍不住盯著說故事的人瞧。
她多好看吶!
一舉手一投足,都是說不出的瀟灑自如,哪怕黑瘦了,也好像有光從身體里源源不斷發散出來,叫人舍不得挪開眼。
當初田頃覺察到柴擒虎的心思後,曾問他何時動心,因何動心。
柴擒虎答不出。
漂亮?能干?聰慧?
師兄妹確實是美麗而聰慧的,但真要說起來,世間不乏其他動人女子,柴擒虎卻也未曾有過這般心思。
初初見面時,他知道那就是師父和二師兄信中提到過的小師妹,欣喜非常,又拿出兄長的做派照顧。
時間長了,漸漸發現她與自己所知所想的一切女子都不同。
世人總說女子要溫柔賢惠,沉靜內斂,但小師妹張揚自信,明媚熱烈,小小的身軀內醞釀著大大的野望,像太陽,像一株奮力向上的樹,努力抓住每一滴雨,每一縷光,向上,再向上……
他想助她向上。
回過神時,宋雲鷺已經和田頃出門叫飯了。
叫飯么,其實何需兩個人一起去?
甚至壓根兒不用出門,寫個單子打發仆從去就是了。
阿發和胡三娘子等人也很識趣地避在門外,小花廳內只剩師雁行和柴擒虎兩個人。
好安靜,柴擒虎默默地想,不自覺心跳加快,嘴巴也有點干。
其實在這之前,他想的可多呢!
若有朝一日小師妹來,我要帶她去泛舟湖上,去騎馬,去……
可這會兒人突然到了跟前,這些力量便都如同可惡的叛徒一般,像水滴一樣,在陽光下消失了。
哎!
好生氣!
生自己的氣!
「不高興我來?」
師雁行眼睜睜看著他表情一個勁兒變來變去,忍不住逗他。
「怎么會!」
柴擒虎脫口而出,對上噙著笑意的眼睛後就意識到對方是故意的。
神奇的是,這一聲過後,方才那些沒來由的緊張和局促也都如太陽照耀下的積雪般,漸漸消退了。
師雁行歪頭看他,「那怎么不說話?以前在五公縣時不是很健談的么。」
提到五公縣,曾經那些大家一起玩鬧的畫面便都涌入腦海,柴擒虎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是高興。」
跟做夢似的。
他終於正常一點,挪挪屁股,又問了江茴和魚陣的近況。
說到家人,師雁行也笑了,「都挺好的,尤其是魚陣,現在已經長這么高了。」
她伸手比劃了下。
柴擒虎跟著笑起來,「小孩兒長得真快!」
有了切入點之後,談話就正常得多了。
柴擒虎重新去沏了一壺熱茶,又斷斷續續說起自己的近況。說他殿試時如何,參加瓊林宴時如何,後面入宮講學、去工部後又如何。
這些對師雁行而言是完全陌生的領域,她饒有興致地聽著,時不時跟著笑幾聲,再問幾句,引得柴擒虎越發有談興。
等到了後面,方才那點因為分別而帶來的淡淡生疏已經徹底消失,兩人都自在起來。
柴擒虎遺憾道:「打馬游街時可有趣,當時我就想,若小師妹在就好了。」
師雁行跟著暢想一回,「確實。」
年少成名,意氣風發,人生四喜之一,何等快意場面。
對嘛,這才對嘛!
單純談情說愛完全不像他們會做的事!
以前怎么樣,現在還怎么樣!
「對了,你聽說過董康嗎?」師雁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