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郎君是慈悲之人(1 / 2)

春晝長長 冰原鼠尾草 1245 字 2023-05-05

夜色已深,天上偶有幾點星子閃爍。

李知晝日夜趕路行了百里才至京城,宵禁的時間快到了,路上已經沒有行人,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李知晝很怕,若是觸犯了「犯夜」的罪名,要笞打二十鞭。

她從小也是被父母家仆如珠如玉地對待,先生用戒尺拍打手心母親都會心疼地掉眼淚,更遑論笞打二十鞭,她九泉下的父母知曉了也定不會安心。

不遠處一隊巡邏的金吾衛舉著火把,他們肅穆而又整齊,李知晝躲在牆角,她的心怦怦跳,不敢想象被金吾衛發現後會怎樣。

「吱呀」一聲,身後的木門緩緩推開,這是一位身著粗布粗釵裙的老婦人,發間斑白,眉眼很是慈祥溫和,讓李知晝想起從前家里的奶娘。

金吾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李知晝心如鼓擂,她心一橫,箭步沖到門前。

老婦人「嗬」了一聲,滿臉震驚,李知晝未語淚先流,裝出可憐的樣子,她兩手抓著婦人的手臂,顫聲道:「阿婆救我。」

眼看金吾衛就要巡邏至門前,老婦人把李知晝拉進門,回身反手插上了木門栓。

這老婦人是府中後廚幫廚的,並沒有權利隨意帶著陌生人進入府中,她也沒有膽子做這個決定,只是情急之下她不得不這么做。

若是金吾衛發現她們在門前糾纏,到時候八張嘴也說不清,笞打事小,到時候怕是連府里的活計都要丟。

老婦人的雙目清明,身體健朗,她厲聲問道:「你是何人?」

李知晝不敢說實話,只得胡編亂造,她盡量裝作柔弱可憐,抽泣道:「我本晉州人士,家中父母雙亡,母親臨走前叫我來長安投奔親戚。初次來京城,並不知長安的宵禁規矩。」

她這話中半分真半分假,晉州是真,父母雙亡也是真,只有這投奔親戚是假,她分明是為了逃難來的。

長安畢竟是天子腳下,那王家不過是晉州的地頭蛇,到了長安若是還要肆意妄為,她大可以去登聞鼓鳴冤叫屈。

老婦人見李知晝衣衫皆亂,面上真是日夜奔波後的疲累,又想她不過是一柔弱女子且年紀尚小,便心中起了憐惜之意,嘆惋道:「也是個可憐人。」

李知晝聽她話語中似有收留之意,心中一喜,卻又聽得老婦人說:「不過我不敢私自將你留下,此事需得稟報郎君。」

府中燈火幽暗,入目只能看清叄丈之內的景物,再遠些李知晝就看不清了,只知道這府中似乎人丁稀少,一路走來也沒有看見幾個人。

李知晝猜測這位郎君應當是極為節儉之人,因為府中雖大,裝飾卻都極為簡單,奴仆也極少,甚至不如家族沒落前的李家。

婦人道:「你且記住,衙門的漏刻晝刻盡後,就會擂閉門鼓,至第二日五更叄時後才會擂開門鼓。」

一陣涼風吹過,李知晝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她輕聲應道:「明白了,多謝阿婆提醒」。

她跟著婦人迂回曲折行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至一回廊盡頭停住。

這里燈火通明,不似別的地方晦暗不清,李知晝低眉順目,偷偷打量著門前的人。

看著不過及冠的年齡,長得很周正,面色卻比叄九寒天還冷,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老婦人笑著上前,叄言兩語解釋了情況,話語中不免有替李知晝求情的意思。

那男人不說話,只冷冷地看著聞卿,聞卿只覺如芒在背,全身都不自在。

見李知晝的神色驚惶不安,婦人低聲安慰道:「別怕,我們郎君是慈悲之人。」

李知晝點點頭,心里很沒有底。

這里太安靜了,蟲鳴聲愈加明顯,直往李知晝的耳中沖撞,她與老婦人就這么等在門前,無人言語。

不一會兒那男人就出來了,他冷冷道:「帶她下去吧。」

老婦人知道郎君這是答應了,就堆笑著應「誒,這就下去。」

李知晝的一顆心這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