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嘉祐二年榜(1 / 2)

寒門宰相 幸福來敲門 1561 字 2023-05-13

「學生再謝先生!」

章宅之中,章友直扶起章越撫其肩笑道:「誒,師生之間,何必稱謝。既入了縣學,即用心於貢舉,你的經學不錯,三十前明經不在話下,不過篆書不可落下,朔望之日你來此,我親授你篆書之法!」

章越笑了重新向章友直一揖,人生就是如此,能碰上一位好老師是多么難得的事啊。

章越三度向章友直行禮後,離開了章宅。

而章友直看著章越的背影,臉上卻露出了欣慰的笑意,老師擇學生,學生亦擇老師,徒有師生名分,沒有師生之情的多了去了。

不一會來一個頭發花白,神情嚴峻的老者。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族學書樓職事。

「你不在南峰院如何來此?」

職事捧書嘆道:「介甫與我來信了。」

「介甫說些什么?」章友直問道。

職事道:「他言三字詩有啟蒙之用,他以知州的身份已刊印了百份,如今常州之蒙學盡讀此詩,聽聞學童甚喜之。」

這位職事正是章望之,其字表民,曾請歐陽修為他取字。歐陽修循著「望之」之義,替他取字「表民」,「為民表率」之意,並作文《章望之字序》予以闡釋:「名山大川,一方之望也;山川之岳瀆,天下之望也。

章望之未取字時即仕官,因叔父章得象也在朝為官,避位辭官。

辭官之後,章望之也是游山玩水。

其兄章拱之為晉江縣令時,得罪了名臣知泉州的蔡襄,章望之為兄奔走得罪了蔡襄,如今對仕途心灰意冷再也不出仕為官。

同時章望之乃建州有名的治孟的大家,這點與王安石相同。章友直曾與盱江先生李覯曾有一場文壇罵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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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覯乃當世名儒,講學於東南,學生有數千之多,如曾鞏等都出自他的門下。他的學說里充滿了事功變革之言。范仲淹的慶歷新政,他在台下為范仲淹搖旗吶喊,提供了理論支持。

但是章得象並不認同范仲淹的變法,章友直對范仲淹變法也持有否定的看法。

此舉惹惱了李覯,他寫了一封信寄給章友直,名為《寄章友直》。

不稱字,不稱號,直呼姓名已等於罵人。

信里有幾句話『章子吾不識,美在眾人口。如何材藝多,四十無所守。』

『努力念前哲,吾言非子詬』。

話很客氣,但內容等於指著鼻子罵了。於是兩邊各有弟子朋友簇擁,即開罵了。

章望之與王安石本各是兩方陣營里的大將,卻在這場罵戰中相識,成為了朋友。

二人也常書信往來。

章友直笑道:「介甫,也算有眼光的人。但是此詩師孟之意太重。吾以為人性善惡兼而有之,甚至荀子還言人之性本惡也。」

「但此詩開篇即附孟子之說,其宣教之意太重,怕是會令飽學有識之士不喜,但此詩不失為一篇勸學明心的好詩。」

「文章非宣教而乃正心,孟子之學乃煌煌正道,續聖人之意……」

「好了,不與你爭,」章友直搖了搖頭道,「難怪介甫問你,若我是他,也覺得此文是你所作。」

「但此文確非我所作,我爭孟說只與賢達爭之,但這些人定念太深,爭之無益。倒不如自孩童起教之培之,收蒙正之功,此一言豈非勝過我等辯千言萬語。」

章友直踱步道:「有道理。說到蒙正,你可知本縣此遭及第進士么?」

「除了院里章子平,其他人未聽說。」

「非也」

章望之又道:「莫非還有他人?聽聞有個黃好謙,子思之子,祖籍本縣,但如今已隨父遷至陳州,在陳州發解,並不在本貫。是了,好謙其妻乃蘇州吳縣主薄章咨臣之女。」

章友直道:「章越的二哥如今也改在章咨臣籍下,且改名為惇,字子厚,如今自蘇州發解,已中了進士。」

章望之驚道:「什么?竟有此事?」

章友直道:「正是。此事乃子平告之我的,他言在省試與章二郎相遇,二人還聊了數句,且他入京之後在郇公家宅下榻。」

章望之不由笑道:「竟有此事?如今你豈非十分惋惜。」

「當初你勸他晚數年,不妨等二十五歲後再去考進士。本是一番好意,想磨一磨他的性子,哪知他卻不聽言汝言,如今一朝及第,要東華唱名了。」

章友直道:「此子性子桀驁,偏偏又才極高,連子平自承不如於他。若此子不為官尚好,一旦為官怕不是給族里惹出什么禍事來,到時難以收拾。可惜你們都不信我言。」

章望之笑道:「如今說什么也晚了。是了,聽聞他弟弟方取了縣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