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章越,何七又至書樓。
何七想到昨日自己有些太熱切,如此一下子似被吳大郎君看輕了,心底有幾分忐忑。
何七見章越一坐下來即心無旁騖地已開始提筆寫史策。
何七明白這寫史策,不僅要言之有物,還要能引經據典。章越將前兩日所抄的史料,佐以書樓里的其他藏書,開始直接寫起了文章。
何七不由道:「三郎,可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章越笑道:「多謝何兄了,我先寫,不會的再請教何兄你。」
「好啊,三郎勿與我客氣。」
何七想了想又道:「三郎,你可知吳府上的十七娘?」
章越問道:「十七?行十七?」
何七被章越這話噎了片刻,然後耐住性子解釋道:「這是吳家族里排行。」
「原來如此。」
「我祖父曾因罪削籍,但好歹也曾是一位七品官,三郎三代可有顯宦?」
章越搖了搖頭道:「沒有。」
何七道:「那三郎又可知吳家如此門第,要娶他們家的女兒都是何等人么?」
章越聞言下意識地伸手左右摸了摸臉問道:「似如我這般俊俏的郎君么?」
何七氣笑之下,差點動手要捶案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來這里干什么來的?真是來抄書的么?
但見章越笑道:「何兄,你再這般再問下去,我都以為你說得是我呢。」
何七失笑,這人才不怎么樣,臉皮還挺厚。
但見章越又低頭寫著史策,何七也不知說什么了,這人真是啥也不知道。
與何七閑聊只耽誤了章越片刻功夫,此時他心中已對第一篇史策有了大概。
盡管何七說三篇史策只是走個過場,但章越還是要認真寫的,畢竟將來在殿試上這是要考的,到時是皇帝親自策問。
不知不覺,章越寫了一日功夫。
今日既沒有美婢添香,吳大郎君也沒有請他們吃酒,反而是一旁的何七一直坐立不安了。
這一日,吳府上倒是有客。
章越的二姨楊氏持著章家的名帖前來拜見。
「如此上等的端硯,實是受之有愧。」范氏笑道。
楊氏笑道:「聽聞大郎君攻讀詩書,明年要上京赴秋試,想來是用得著的,老身就以此硯預賀大郎君秋試得意了。」
范氏命丫鬟收了禮,然後笑了笑:「開封府里藏龍卧虎,哪有那么容易,倒是令公子今科提名應不在話下。」
楊氏有幾分自豪地笑道:「惇哥兒如今在族中行七,說來正巧今科也在汴京與大郎君一並赴開封府試,是了不知你們幾時動身赴京?」
「大約等春暖花開後吧!」范氏笑道。
」那應該趕得上,我家惇哥兒年前時也剛與洛陽的張家定親,就定在……」
這時但聽有腳步聲傳來。
楊氏見到一位穿著鵝黃sè衫子的女子朝自己走來。
「這是?」
范氏笑道:「這是我家十七娘,正好也來見見親家。」
十七娘向楊氏欠身行禮道:「見過章家娘子。」
楊氏有些意外,也有幾分受寵若驚,笑道:「沒料到吳府的千金也在此,真是標致的人兒啊。我早聽說吳府的十七姑娘有國sè,又知書達理,如今一見真是名不虛傳!」
十七娘笑道:「章娘子謬贊了。是了方才路過,聽說令公子定了親是洛陽張家,親家可是如今任侍御史知雜事的張御使。」
楊氏道:「正是,十七娘不出閨門,倒是對朝廷官員了解一清二楚。」
十七娘笑道:「不敢當,這倒是一樁好親事了,只是不知張家陪了多少嫁妝?我沒有別的意思,似令章七郎君那般考中過進士的,自是高人一籌了,與往日不一般了,我這人就是好打聽打聽。」
楊氏勉qiáng笑道:「張家家境殷實,自是要給多少給多少,咱們也不看著人家。」
楊氏喝了會茶即出門了,范氏向十七娘道:「你今是怎么了?雖說章家如今並不如何,但如此夾槍帶bàng地得罪人也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