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入汴京(1 / 2)

寒門宰相 幸福來敲門 2066 字 2023-05-13

月華邊,萬年芳樹起祥煙。帝居壯麗,皇家熙盛,寶運當千……

這是柳永為官多年後以年邁之齡再回汴京,比起當年汴京更加繁華,故而詩上半闕極述汴京之繁華。

昔觀光得意,狂游風景,再睹更jīng妍。……道宦途蹤跡,歌酒情懷,不似當年。

下半闕寫得是目睹汴京風景,知道汴京的繁華只會一日更勝一日,但自己卻一日更一日地老去,感傷年少不再。

如今章越來到柳永再也見不到的汴京。

大清晨,汴河流淌,在雨幕之中船經過郊外大片農田,村落,緩緩駛向東水門。水上無數貨船正前後向汴京城進發。

難怪有雲,泗州入淮.運東南之糧.凡東南方物.自此入京城.公私之給皆仰仗這條汴河。

一副清明上河圖在眼前緩緩展開。

一旁自有熟悉汴梁景物的人與章越介紹道:「郎君你看,這是虹橋!」

章越看著這座無柱,再以巨木虛架.飾以丹艧的橋,果真似他的名字為虹橋。

過橋之時各船上的桅桿紛紛放倒收起,不少無數百姓站在橋旁旁觀這一幕,指指點點。貨船上船火兒將麻繩丟至橋上,再讓人以繩挽船拉過。

章越問道:「似這樣的橋,汴河上還有幾處?」

「郎君算問對了人,如此橋從東水門至西水門,還要十二處呢。論最繁華的要數大相國寺橋和御街上的州橋,郎君到了汴京要逛的地方多著呢。各處瓦舍勾欄也不妨逛一逛。」

章越看了對方一眼,自己也很想見識下傳說中的『瓦舍勾欄』,深入了解下汴京小娘子的風情,可惜自己出門在外不敢亂花錢啊!

若是考進太學就好了,那可是官費供給,若考不進要么回家,要么就留在京中,准備國子監監試,這都要花錢啊。

經過虹橋時,船火兒們都支起竹竿抵住橋洞里兩壁上的石基。

過了虹橋,桅桿又重新豎起,船火兒拉著幾十根船索重新支張起桅桿和帆來,船夫仍是搖櫓個不停,這樣的大櫓不比船槳,必須要有好幾人cào作,數人在前數人在後,或是抬頭或是低首搖櫓。

這此起彼伏的擊水聲,還間和船夫的唱棹聲,早早打破了汴京的雨中晨景的寧靜。

不久章越看到了雨幕中的汴京城垣,重重疊疊,不勝巍峨,延綿至兩端。

船經東水關查驗入城。

章越仔細看去,汴河船大多都如此,船首壓得低低的,上面滿載貨物,漕糧,唯獨船尾高高翹起。

吳家將旗幟一亮,即水關上官吏不敢多查驗,早早放入城中。

船過東水門,一路至大相國寺橋前的碼頭。吳家三艘大船已放倒了桅桿,以方便過橋,左右自有纖夫人力拉纖,船自行得慢了許多。

到此東水門來船不許再進,唯有西河的船方許通過。

章越還沒來得及賞遍沿河景物,以及大相國寺的萬姓交易,眾人在河南碼頭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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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小了許多,一大早上碼頭仍是混亂吵雜。

一旁貨船里船夫穿著一身短打上下搬運,翻艙上貨。一身虯結的筋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

拉過一艘船過橋,頭纖即招呼眾同伴收纖領錢。不少運夫纖夫拿著剛到手的錢,到了碼頭食擔買了碗水飯,光著背端碗蹲在檐下狼吞虎咽地吃起,偶爾抬頭目光茫然地投向雨中的汴河。

船頭剛往沿河塌房里結了帳,不及遮傘敢著回船,正遇上一熟人,倉促間寒暄一番,再抱拳作別,話音未落,人已踏上了船弦。

而在碼頭不遠的腳行處,不少人或坐或立,要么就毫無生氣地躺在屋檐下,穿著短衫,挽著褲腿的百姓望向碼頭這里。一旦有人路過在此駐足,立即一群人及迎了上去。

但這些人隨即即被一名牙儈拿著鞭子蠻橫地驅趕開,然後一人獨自上前陪著笑臉與對方講斤兩。

章越,黃好義也撐傘下了船,另幾艘船上親隨女使們狼狽地走下船梯,替各家的郎君娘子撐傘披衣。但見吳安詩已侯在碼頭上。

「兩位仁兄,我要走了,自從閩地進京幾千里,累兩位陪我一起擔驚受怕了,大家同經風雨共歷患難,此番情誼不用多說。如今到了汴京,這天子腳下居大不易也,兩位有什么難處,盡管與我開口,我吳府就在金梁橋街,尋人一問即知。」

「多謝大郎君!」

「就此話別,改日再請二位至台上喝酒。」

說完吳安詩翻身上馬,章越已瞧見吳家那位女子撐著把杏花sè的油紙傘行於煙雨蒙蒙之中。

雨水澆打在傘上,章越看著對方在女使攙扶下上了馬車。

如吳安詩所說幾千里進京,雖說一路坐船,但章越總覺得了經歷一番,當初只想著早日結束了路途,快快進京才是。如今到了地頭,卻又有一番心情。

章越進前一步,對馬上的吳安詩道:「大郎君多多保重。」

吳安詩感動道:「你我同在汴京,再見的日子還多。這樣過些日子你讓唐九郎來我府上,我讓爹爹替他書信一封就是。」

章越大喜道:「多謝大郎君。」

說罷吳安詩,吳家馬車以及吳家一眾人皆西行離去。

汴河東流,雨粉飄飛,章越持傘目送了老久,直到馬車沒入街角。

黃好義向章越問道:「三郎,我們何處去?」

章越回過神來道:「當然是先去太學。」

黃好義道:「我還道你會先去你家二郎家里下榻呢,若是如此,我也想見章二郎君一面,不知有此機緣否?」

章越默然片刻道:「四郎,還是與我一並先去太學再說。」

「好的,三郎到時候一定要叫上我的。」

章越問道:「你怎不去你兄長家呢?」

黃好義道:「我哥哥去了新蔡任縣令,不過如今嫂嫂正住在汴京,說起我的嫂嫂,不正是二哥的姐姐么?」

章越感覺這親戚稱呼名有些亂,什么二哥的姐姐。

章越正sè道:「四郎,這里我要與你更正一番,我家二哥如今已是入籍我叔父家中了,我與他雖有血緣之親,但面上不能稱他二哥,而是按族里排行,或稱一聲惇哥兒。」

「你見他面時,千萬莫要叫錯了。」

黃好義道:「那有什么?都是一家兄弟,沾著光也是無妨。三郎,你莫非不願將我引薦給你二兄吧。我知道似我這樣連太學生不是,魚蝦般的人物,哪配得上與你二兄論朋友?」

章越心底一萬頭草泥馬奔馳而過。

你一個進士科,我敢看不起你?你這也太酸了吧。

章越忙道:「四郎說些什么呢?不過似我二兄這般,哎,你也知道……我平日也不敢借他的光的。」

「怎么說呢?」

章越道:「二兄對我一貫要求甚嚴,不許我借著他名頭在外招搖過市。此番我入太學之事,我也不敢輕易稟告,否則他還以為我是借了他的名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