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學詩(1 / 2)

寒門宰相 幸福來敲門 1557 字 2023-05-13

章越走後,書學教授楊南仲走入了李覯的房間。

楊南仲看了一眼章越的背影笑道:「這是哪個學生如此大的氣性?」

李覯看了楊南仲一眼道:「是個福建子,若非安定先生歸杭州時再三交待要我照看此人,我早就將他趕出太學去了。」

楊南仲失笑道:「好個李盱江,說話向來這般口無遮攔的,話說我今日正要薦一人,正巧是閩人,被你這么說,倒是不敢了。」

「若有真才實學,我是肯倒履迎之,若無就休怪我臭臉了。」

楊南仲道:「當然有,此人名叫鄭奐,以草書入畫,最擅畫人物,還請盱江先生代為薦入畫院。」

李覯看了楊南仲一眼道:「此事你何不稟之判監,若是我怕無能為力。」

胡瑗走後。

則由鐵御史吳中復判國子監。

吳中復此人鐵面無私,眼底容不得一點沙子,對於學規看得極嚴。

太學之中議論執政,雌黃人物之風盛行,號稱『無官御史台』,不僅如此,甚至連當今天子也敢批評。

如今官家是個好脾氣的人,這些話傳到他耳朵里也從不計較,但下面的臣子看不過去了,特別是吳中復奉命判監以後。

有一日他巡視饌堂,正好聽的兩名太學生議論朝政之事,還抨擊文彥博,韓琦等執政大臣,結果給他當場逮到了。吳中復大怒之下,要將二人開革學籍。

此事李覯知道後率領太學里直講,博士等學官一並為這兩名太學生求情。

吳中復號稱鐵面無私,豈是聽勸。

故而二人爭吵一番,幾乎撕破了臉面。

最後兩名太學生自己主動退學作罷,此事一出國子監與太學即是不和。

楊南仲嘆道:「你一人與判監的私怨,如今延及太學了。你這性子太直太拗,就不能與吳判監說幾句好話么?」

李覯變sè道:「大節所在,怎可輕易退讓。漢桓帝,靈帝之時,主荒政謬,國命委於閹寺,太學生羞於為伍,仗義直言,這於青史上也是大書特書之事。」

「至於學生之言難免輕進激烈,但可徐徐引導之,卻不可堵之。吳判監此舉近於jiān佞,毀其一世英名!」

楊南仲搖了搖頭,他知與李覯辯論就算辯個三天三夜也是說服不了對方。何況自己xiōng中這些才學,也不足以與李覯辯上三天三夜,故而也就罷了。

楊南仲隨即在李覯桌案上取了幾張紙問道:「這是什么?」

李覯道:「是介甫給我的。」

楊南仲念了幾句道:「人之初,性本善……」

隨即楊南仲道:「這三字之詩,甚至粗淺,為何得你看重?」

楊南仲道:「說來話長了,王介甫知常州時,陳暘叔來信給他稱此為鄉間一神童作了此詩。王介甫讀之,甚覺得朗朗上口,義理妙趣。他道如今童子蒙學以《百家姓》,《千字文》日用明理,若再佐以這本三字詩,增之見聞,曉之道理,可稱至善。」

「王介甫在常州推廣此書後,民間不少老儒都是稱善,如今他正好來京述職,即找到我。讓我稟之吳監判,使此詩推廣至天下州縣學校。」

李覯與王安石確實見了一面。

李覯比王安石大十二歲,二人頗有往來。

曾鞏是李覯的學生,而又是王安石的摯友。

王安石進京上疏仁宗皇帝疏後,此疏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仁宗皇帝的任何回復。

王安石上這萬言書,本是一腔熱血,xiōng中懷著治國安邦的良謀,只要官家肯采納,他就可以施展方略,並以性命報答官家的知遇之恩。

不過仁宗皇帝的冷淡反應,倒是有些令王安石心如死灰。

在這份疏里王安石認為『如今天下安危治亂尚可有為,有為之時莫急於今日』,而仁宗皇帝有些貪圖『逸豫』了。

王安石心灰意冷下,見了李覯讓他代自己推薦這三字詩,自己則打算辭官回鄉養老。

不過這時候宋仁宗卻對王安石委以重任,讓他擔任祠部員外郎,三司度支判官。

三司是宋朝的實權部門,朝廷政務三司能管之大半。

這三司分別是鹽鐵,度支,戶部三司。王安石所在的度支司,有度支使領之,副使一人,判官三人。

職務是掌天下財賦之數,每歲均其有無,制其出入,以計邦國之用。

這個崗位可以讓王安石了解大宋財政的方方面面,學習到許多治國理政的經驗。

但是李覯受王安石之托,卻沒能把三字詩之事稟給國子監,全因他與吳中復不和,導致此事罷了。

李覯也因此甚為可惜。

楊南仲聽李覯說起王安石笑著道:「我雖未識介甫其人,但看這篇文章也知官家斷然是不取的。」

「如何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