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富家娘子初時覺得章越不過手藝人,一個刻章比較好的匠師,但是經王魁這么一提,倒覺得章越竟能認識王魁,著實不簡單。
她如今雖與王魁若即若離,但對於他的才華還是相當佩服的,那王魁能喊出此人的字,說明二人還是以朋友交往的,這令富家娘子多看了章越一眼。
「怎么你們認識?」
王魁聽富家娘子發問,當即道:「我與度之相識不久。」
「大家有什么話不妨慢慢說。」
富家娘子一聽當即道:「你的朋友怎在此開鋪子刻章?」
王魁笑道:「度之是太學生,在此開鋪子刻章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章越心道,好啊,你這一代就將我的底都抖出去了。
聽到章越是太學生,富家娘子目光不由亮了起來。
之前還以為此人如此年輕竟然是東家,後來又知他是刻章的人,不由高看一眼。如今更知道他是一名太學生,看來此鋪子倒還是他順手為之的。
一層一層的扒拉下來,令富家娘子不斷對章越有了新的認識有那么些抽絲剝繭之感。
太學生也作此營生,難怪此章刻得沒有多少匠氣,倒有些雅士文人的逸氣。
富家娘子對王魁道:「好啊,我也無論他是誰,你既是與他熟識,就讓他將這三塊章一並賣給我。多少錢任他開。」
王魁聞言心底一喜,富家娘子終於對他有了吩咐。
王魁轉身對章越作了個揖道:「度之可否看在在下的薄面上答應此請,此情以後王某感激不盡。」
章越道:「原來是俊民兄的朋友,也非在下不通融,只是小店半個月也就賣三個章,若是這位娘子一發買去,那么店里其他主顧再來即空手而歸了。」
「但俊民兄即是開了口,那么在下也不能駁你的面子,這位娘子若中意,小弟還是以原價一個十貫的價錢賣兩個,俊民兄你看如何?」
王魁一聽覺得章越說得不錯,但還是道:「度之,你就幫人幫到底吧。」
章越當即沒有說話。
正待這時,齋外突是起了嚷嚷聲。
「里面的賊配軍給老子出來!」
「不然老子砸了你這鳥鋪!」
富家娘子和王魁聽了都是臉sè微變。
朝著齋外望去,但外站著十幾個手持棍bàng的潑皮。
章越不用想也知道是方才唐九打跑的潑皮。
看著他們一副要沖進店鋪打人的樣子,王魁向富家娘子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娘子還是速速離開吧,切勿惹禍上身。」
富家娘子微微冷笑,自家在好幾個家丁還在外等候著,還怕這些潑皮不成。
富家娘子絲毫不慌張言道:「你要走自己走,我在此看看熱鬧。」
王魁嘆了口氣,負手昂立道:「既是娘子不走,我自也是不走。」
卻見章越絲毫也不慌張,一旁唐九已是放下酒葫蘆拿著一根大bàng走了出來。
章越道了句別把人打殘了。
唐九點點頭,然後一摸嘴邊的酒漬即出門去了,下面就是jī飛狗跳的聲音。
章越笑道:「一些潑才來鬧事讓兩位受驚了。」
「還是兩個章,娘子要了拿走,這已是我看在俊民兄面上給娘子破例了。」
富家娘子見章越甚有底氣的樣子,微微點頭道:「既是如此我仍買三個,下個月新刻好了,給我送到府上來。」
章越道:「恕不外送,還請至本店自取。」
富家娘子臉上不悅心道,此人要不識抬舉,還從未見過如此作生意的。
王魁笑道:「莫要爭了,既是如此,我送到娘子府上就是。」
「誰要你送。」富家娘子話音剛落下,但見外頭一名滿頭是血的潑皮沖進了齋里,一見屋里三人正在商談的樣子,口中也不知罵罵咧咧地道了句什么,直撲三人而來。
王魁見此有些驚慌。富家娘子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不過此人頭上掛了彩,負傷下讓他動作慢了不少。
卻見章越雙手端起一旁古玩架上的一個瓷盤直接往這潑皮的頭上一砸。
這一下子讓這潑才頓時臉上開花,傷上加傷。
潑才倒在地上喉嚨里咕嚕一聲,隨手抓了身旁一塊鋒利的碎瓷片就要爬起身來。
「當心。」富家娘子一聲驚呼。
卻見這潑才剛要起身又噗通一聲砸在地上,原來是章越一記膝擊在他背上,然後整個人直接跪坐在對方身上。
對方悶哼一聲,頓覺得雙眼一黑,當場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