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四章 政事堂論政(1 / 2)

寒門宰相 幸福來敲門 2049 字 2023-05-15

卻見蔡襄看了帳本半響,突而蓋住道:「此更不可為之!」

范師道本欲言語,但聽了蔡襄的話,似想到了什么,也沒有說話。

蔡襄言道:「此錢斂財於民!我輩於心何忍?章判官我知你要說什么,此錢朝廷不取,勢家亦要取之。但吾不敢開此先河,為國家一罪人!」

章越心道,我不為之,後世亦有人為之。

范師道看章越的神情言道:「度之回去吧!此事不可更改……不過這帳本還是不要讓中書曉得為好,分紅之議倒是可行。今年三司各衙門里的公使錢短缺巨甚……正好(把他分了)……」

章越看了范師道一眼心道,你真是范仲淹范文正相公的侄兒么?這就是先天之憂而憂,後天之樂而樂么?你這貨不會是冒牌的吧!

蔡襄重重地看了范師道一眼,最後范師道還是嘆了一口氣,將帳本還給了章越。

「省主!」

章越脫去官帽道:「此事下官辭官事小,交引所存之事大,省主,交引所存之,便是鹽鈔存之!」

「為何交引所存之,便是鹽鈔存之,此中是何道理,你與說來?」蔡襄大聲問道。

章越知勝敗在此一搏,於是向蔡襄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

半個時辰,章越看著露出蔡襄,范師道仍露出半解半不解的神sè,心知對於自己的理論,他們明白起來還是有點難度。

或許他的侄兒蔡京能夠一聽就懂。

蔡襄向范師道問道:「度之之言,你看如何?」

范師道沉思片刻道:「聽得章學士這番長篇大論,似有些道理,下官亦覺得可行。」

章越聽了心底吐糟,范師道這話與『您寫的字多,我信你』有啥區別。

懷疑x2!

蔡襄道:「你說三者不可兼顧,但如今我看來你,交引所,鹽鈔三者方不可兼顧,你如何選?」

章越xiōng口一熱,正欲言語,最後還是道:「下官……下官……不知道!」

蔡襄聞言笑了笑道:「若此番話你還是拿去說服中書!」

章越聞言又驚又喜。

蔡襄對章越,范師道道:「你們隨我去政事堂!」

六月汴京的西郊。

一行隊伍緩緩行駛進汴京。

期間隊伍至一旁路亭停下,但見亭內立著一人正是馮三元馮京。

馮京見了馬車上走下一位老者迅速拜下。

「恭迎老泰山回京蒞事!」

這老者自是富弼,他如今除服回京。

路亭里自有茶湯點心奉上,富弼在亭里坐下道:「罷了,罷了,這些虛禮都免了。官家的病好一些了么?」

馮京聽富弼入京第一件事即關切官家病情,不由佩服地這就是大臣之體,老臣之憂。

馮京道:「官家前些日子本是好些,能在柔儀殿與太後一並聽政,但之後又是犯疾不可服葯。韓相公親自奉葯服侍官家,葯碗卻為官家打翻,wū了韓相公一身衣,此事小婿在一旁親眼見得。韓相公退出後,太後與他道了一句,相公殊不易。」

聽得馮京說韓琦的狼狽之事,富弼沒有半句奚落政敵,而是續問了句:「那官家服葯了么?」

馮京道:「之後皇子仲針在旁,親勸官家服葯,官家方才服之。」

富弼便放下心來道:「這便好了。」

「那張樞相如何?」

富弼問得是樞密使張升。

那天官家有一日發病了,當著太後與韓琦,張升等二府官員面前說,張升此人要害朕!

此事令一旁的二府官員無不驚愕莫名。

張升退下後立即稱疾辭官,張升畢竟是先帝留下的文官二號人物,馬上就撤他的官不好,於是官家假惺惺地挽留道:「太尉不忙的話,五天來一次樞密府視事就好了。」

這時候司馬光出面仗義執言,他說張升引退之事,是因為一些好事之人說老臣把著權力不放手,令他們不安其位。其實不思進取的年輕人就算上位也是白搭,而想干事能干事的老臣就算在任也無妨。似張升這樣的清白之臣,絕不會誤事。

司馬光這話等於指著官家鼻子罵,誰是想干事能干事的大臣?誰又是不思進取的年輕人?

不過司馬光有勸進之功,罵了皇帝也不怕。

富弼聽馮京這么說,不由呵呵地笑起言道:「君實還是這般耿直敢言!有這般朝士,何愁風氣不正呢。」

頓了頓富弼道:「官家實不太像話了。」

馮京一愣還道自己岳父會一如既往地保持君子之風,就算對官家有什么不滿,也不過薄薄的責幾句就是了。

沒料到富弼居然說出這么重的話,不似他以往的作風。

「不過官家這邊挽留張樞相,不許他辭官,樞相如今樞密府也不去了,只是稱疾在家。那邊太後卻岳父為樞密使,如今官家不滿樞相可謂天下皆知。」

沒錯,富弼進京後,朝廷就有兩個樞密使。

不過換了旁人要尷尬,富弼與張升卻是不必,張升是范仲淹一手提拔起來的,他與富弼可是多年好朋友,不過要是要一番流程。

富弼問了官家與張升後,又對馮京道:「我聽聞京師都鹽院下有個交引所是否?」

馮京道:「是,此所前崇政殿說書,今判鹽鐵司章度之為之!」

富弼道:「我在西京都聽說了,後生可畏!」

馮京微微一驚道:「我倒是看這交引所近些日子,bī得不少人破了家,聽聞因此投河的便有京中幾位有名富商!」

富弼道:「此中內情非外人看來這般。你以為章度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