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五章 比喻(1 / 2)

寒門宰相 幸福來敲門 1540 字 10个月前

「陳襄。」

聽到這個名字,官家便知曉了,似種諤惹惱了夏人被貶官,陳襄因爭禮被契丹一封國書便不得不出外。

這實在是太憋屈了。

官家當初也想反對這件事啊,但沒辦法啊,大臣們的意見太統一了。

自己身為皇帝也無法反對。

眼前章越重新提及,不由勾起官家心事。

但見章越『垂淚』對官家道:「恕臣冒昧,本不該因這些小事打擾陛下,但陳襄是臣的老師,悉心教臣讀書,告訴做人做事的道理。」

「當初沒有陳襄便沒有臣的今日。臣今日稟告此情確實是出自私心」

官家想到章越當初為歐陽修求情也是這般。有時候官員上疏與皇帝說自己沒有私心,純粹是為了天下,為了陛下。官家還要在那疑心半天,這其中到底有什么利害關系。

反而章越說自己是一片私心,他倒是理解,有時候身為官家,他更喜歡臣子因為私事來求他,而不是公事。

天地君親師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官家倒是非常理解。當初陳襄從契丹出使回朝,章越不惜曠工也要給老師接風,官家就知道這個老師在章越心目中的分量。

但見章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陛下,但臣想到老師為國爭禮,卻落了個被貶明州以至於如今氣結抑郁,臣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么讀了一輩子聖賢書,難道就是讓我們忍氣吞聲嗎?」

「老師到底哪里作得不對,難道忠君為國,維護我大宋的體面便是錯了嗎?」

官家心底早有不滿,聽章越這么一說更是氣,他向王安石問道:「先是種諤被貶,然後是陳襄出外,朝中這股風氣,朕實在是難以明白。王卿,此事你怎么看?」

王安石與陳襄交往不多,但王回曾拜在陳襄門下,對他的品行也是略有所知,知道對方是一個正人君子。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考量的。

他既向官家獻策以變法富國qiáng兵,然後再鞭撻四夷,那么他思考的所有點都是基於如此的。

如此在王安石的觀點里,宋朝對西夏,遼國肯定是保持一個qiáng勢的態度,否則變法僅僅是為了富國嗎?

對於王韶,種諤開邊王安石當然支持,對於敢於和遼國爭禮的陳襄當然也是認同。

王安石道:「陛下,種諤因擅自奪取綏州城而被貶官,他身為武人,祖宗有抑武的制度,如此處罰也是難違眾意,但陳襄是文臣,禮者又系國之體面。」

「我方使者千里迢迢至契丹敬賀遼主生辰,但遼國使者自己坐大席,而設小席給本朝使者,就算契丹不知什么是禮儀,但是也沒有這般待客的道理,如今朝堂上下因遼國一封國書都畏懼,以後本朝使者再出使遼國又有什么地位可言。」

官家點點頭道:「朕已是明白了,章卿你放心,此事朕一定會給你的老師一個公道1

章越忙道:「臣謝過陛下。」

官家道:「朕記得你的老師是儒學名臣,有濱海四先生之稱對嗎?」

章越點點頭道:「回稟陛下,是這般,老師崇學,蒞官所至都留心教化,必在每處都務興學校。」

官家不由欣然,興學校正是他與王安石最近達成的共識,比如國子監就剛剛擴招了九百人,對於陳襄更添幾分賞識之意。

這樣的官員是可以用的,但安排他何職呢?

不過官家沒有當場給予章越進一步的答復。

不久王安石與章越便退出了邇英殿。

但見一身紫袍的王安石居前步伐匆匆,一般來說,同事若下了班,同路走的時候都會聊幾句天。

但王安石沒有絲毫交談的意思,章越也沒湊近前去。

不過這一次王安石卻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對章越道:「度之,你是不是對老夫有什么不滿啊?」

啥?這你都看出來了?

章越連忙解釋道:「回稟內翰,此乃子虛烏有的事,若是章某哪里作得不對,章某願在內翰面前自證清白。」

王安石對章越道:「那么方才老夫與官家言語時,你為何打斷?你不知老夫在說什么?」

章越恍然道:「原來是此事,下官也是一時不察,為了救下老師故而心急如焚。話說回來,今日要不是內翰在旁言語,官家也不會答允,下官在此為老師謝過內翰了。」

王安石道:「哦?真是一時失察?」

章越連忙無比誠懇地點頭道:「千真萬確,千真萬確!下官對王內翰一貫如這黃河之水那是滔滔不絕埃」

這是什么爛比喻。

王安石一曬,然後道:「當初離京前,一次宴上,老夫曾與度之言,子貢問政之事,言道足食,足兵,足信之事。豈好數月前官家亦拿此話問我,此事度之知曉不知曉。」

章越心道,是啊,這問題自己與王安石曾討論過,怎么一時不察拿出來。

章越堅決地搖頭道:「不曾,官家從未問過在下王內翰的事。」

王安石看著章越露出將信將疑之sè,然後道:「韓持國(韓維)曾與老夫說,此番老夫進京拜翰林學士,除了他與曾集賢(曾公亮)外,還有第三個人向官家推舉了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