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年過一百了，看盡了人世滄桑。

現在他的身體也依然很健康，很多人在他漫長的生命中都是匆匆的過客。

他不必懷疑面前就是他的親傳弟子。

沒有人能夠冒充永恆四人組。

院長用力地克制著顫抖的身軀，勉qiáng穩住聲tiáo：「果然……你這些年去哪里了？怎么不回來？」

司扶傾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您不是已經猜到了么？」

院長的手倏然握緊，磅礴的進化者能量從他身上爆發開來，地面都為一震。

他眼睛也變得殷紅一片：「怎么回事？！」

是誰，敢傷他的弟子？！

「一場意外，現在看來七成可能是人為。」司扶傾笑了笑，「還在追查之中，有結果後我會和老師您說的。」

「意外……」院長喃喃，「不，肯定不會是意外，百分百是人為，要不然怎么你和挽瀾還有阿檸她們會相繼離開？」

說到最後，已經變成了哭腔。

他的弟子，他卻一個都護不住。

坐在人人敬畏的這個位置又能如何呢？

司扶傾給他捏了捏肩膀：「老師，姓玉的這幾年也沒來看您嗎？」

「聯系不上。」院長微微地搖了搖頭，「我去過玉家幾次，也都吃了閉門羹，你失蹤一年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回雪了。」

「如今也有四年了，回雪一直沒出玉家。」

聽到這里，司扶傾的心一凜。

這個姓玉的女人不會出什么事情了吧？

她了解玉回雪。

玉回雪的確是個閉關狂魔，對除了打架以外的東西也不感興趣。

她性子冷漠，卻極重義氣。

夜挽瀾和鹿清檸相繼離開之後，她們也都下定了決心，要為兩人報仇，於是更加努力地提升實力。

司扶傾突然發現的確忽略了一個盲點。

她活著的時候，至少她和玉回雪可以彼此打氣。

她不在了，永恆四人組就只剩下了玉回雪一個人，焉知她不會徹底瘋狂，孤注一擲？

如果……

院長看出了司扶傾的想法，安撫了一句：「以回雪的實力，也只有永恆大陸能夠威脅到她。」

「傾傾你放心，這幾年我一直檢測著她的游戲賬號，她並沒有在游戲里受傷，或許真的只是閉了死關。」

司扶傾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手指有些發顫：「老師，我只是有些不安。」

頓了頓，她補充了一句：「很不安。」

仿佛有一個巨大的yīn謀，一直籠罩在她們四人身上。

「我知道。」院長拍著她的肩膀，沉默了半晌，低聲說，「這些年，真的是苦了你了。」

「不苦。」司扶傾狐狸眼彎起，「讓你們難過了。」

「我這點難過算什么。」院長沒好氣道，「你不虧是挽瀾撿回來的，每次都不知道先考慮考慮自己。」

夜挽瀾去世之後，司扶傾在一夜之間變了。

她不再玩鬧，也不再放浪，收起了所有的喜怒。

她學會了夜挽瀾的車技，也學會了鹿清檸的技能。

她遍體鱗傷的同時，也越來越qiáng大。

但院長還是寧願她當一個被寵著的女孩，無憂無慮。

司扶傾笑眯眯的：「當然了，我最喜歡姐姐了，我不像她像誰呢。」

從這個角度，她能夠看到院長案桌上擺著的照片。

那是她十六歲那一年拍的合影。

也是永恆四人組最後一張照片。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沒有人知道，這是永別。

手機鈴聲把司扶傾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她低頭。

是徐院長。

【徐院長】：傾傾，你是進化者，我去永恆學院給你要點好東西，一會兒你來研究院一趟。

【司扶傾】：老師，客氣了，我什么都不缺。

【徐院長】：別和老師客氣，是東方前輩欠我的，我已經到他樓下了，馬上就給你拿回去。

永恆學院院長復姓東方，他年長，不少人也以前輩來稱呼他。

司扶傾都沒能打出第二句拒絕的話，門被敲響了。

院長看了眼監控屏幕：「沒事，是小徐，不用藏，他人很好。」

說著，他按下了按鈕。

依舊快到讓司扶傾一個字都沒時間說。

門打開。

徐院長走了進來，很高興：「東方前輩，今天我來給我學生——」

聲音在看到司扶傾的時候戛然而止。

辦公室里，一片詭異的沉默彌漫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