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動,太微翻身坐起,探手去床下摸鞋。
然則一摸不著,二摸還是沒有,手指不由微微一僵。她縮回手,抬頭向立在原地的長喜望去:「罷了,你差個機靈的出去打聽打聽吧。」
長喜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到底還是點了頭應是。
太微遂下了床,赤腳朝窗邊走去。
窗外的聲響此刻聽起來,已不如先前清晰,可黑暗中隱隱約約似乎還能聽見些微腳步聲。
仿佛正有人從四面八方涌向一處。
太微放在半開窗扇上的手,漸漸被夜風吹得失去了溫度。這個時節的風,原不該這般得涼。
「姑娘,人回來了。」
長喜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驚得太微差點叫窗扇夾了手。
「如何?」
長喜面上神情有些凝重:「沒人見到三姑爺,也沒人見到三姑nǎinǎi的面。」話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放得很輕……很輕,似乎就是並不算十分敏銳的她,也覺察出了不對。
太微倚在窗邊,沉聲問道:「母親那邊呢?」
長喜搖了搖頭:「還不知道情況。」
「是嗎?」太微輕輕反問了一句,但並沒有期待她回答的意思,只是抬手揉了揉眼睛。
誰也不知道,誰也沒見著。
這怕是有人故意封鎖了消息。
而靖寧伯府里,能做到這件事的人,無外乎兩個,她爹和祖母。但祖母並不是如此謹慎行事的人,她張揚慣了,恨不得事事都當成大戲來唱,不會這樣瞞著藏著不叫人知曉。
太微按捺不住了。
她記憶里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只是三姐回來,何至於這樣?
長喜一面又點了盞燈,一面悄聲問太微:「姑娘,會不會是三姑nǎinǎi和三姑爺起了爭執,賭氣回來的?」
太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外頭的天sè卻比先前黑得愈加濃郁。黎明到來之前的最後一抹夜sè,將天空染成了冰冷的黑sè鐵塊。
太微略一思忖,更衣換鞋,將長發隨手松松挽起,徑直推開門向外走去。
這一回,長喜未能攔住她。
她腳下飛快,不多時便出了集香苑。
集香苑外安靜極了。
是一種比往日更為冷凝的安靜。
太微立在廡廊下,朝鳴鶴堂的方向遙遙望去。祖母的地盤此刻鴉雀無聲,漆黑一片。廊下的燈不知是不是叫晚風給吹熄了,竟是一星光亮也不見。
倒是另一個方向,罕見的有光出現。
可這個時辰,那里原不該有光亮。
太微在風里眯了眯眼睛。
三姐回來,不去她娘那,不去祖母那,倒是去見父親做什么?而且這一見,便是個把時辰。
實在古怪。
太微抬腳向前走了兩步,忽然一個轉身,向紫薇苑走去。
到了紫薇苑一看,母親果然已經出門許久。
大丫鬟倚翠也跟著一道不見人影。
紫薇苑里只留下幾個小丫鬟,睡得迷迷糊糊,滿是瞌睡,見著太微急急忙忙要行禮,卻差點跌個跟頭。
太微伸手拽了一把,面上沒大表情地問了句:「夫人何時走的?」
小丫鬟半眯著眼睛想了想,沒大底氣地豎起了幾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