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無聲地透了口氣。
那些失蹤的孩子,始終是二寶心里最重要的事。
可天大地大,毫無線索,不論如何找,都只是空找罷了。二寶也好,她也好,雖然都還未放棄,可心里也都明白,這人多半是找不回來了。
見她不言語,二寶沉默著又喝了一碗茶。
「只有我一個人……」他舔了舔嘴chún,聲音極輕地道,「只有我在享福,實在太不應該了。」
「又說胡話了。」太微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亂糟糟的,倒是長長了不少。
時間過得真快呀。
回房的路上,太微看到廊外的花已經綻開了花蕾。
萬物復蘇,又是一載。
她當時明明是那樣的不想回來,可現在,卻變成了不想走。突然,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太微轉過身,後頭卻只有空盪盪的回廊。
她以為,自己聽見了父親的聲音。
真是不中用啊。
那件花里胡哨的袍子,明明已經不可能再出現在她眼前了……
西墜的斜陽,漸漸失去了溫度。
夜晚的靖寧伯府,安靜得令人害怕。
太微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突然聽見了另一個人的呼吸聲。眉頭一蹙,她翻身坐起,掀開了帳子:「師父。」
來人一陣煙似的,飄進了帳中。
咳嗽聲慢慢響亮起來。
「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不睡覺?」
墨十娘一邊咳嗽,一邊鑽進了被子里。
「這天明明該熱起來了,怎地還是這般冷。」
太微往邊上挪了挪,無奈地道:「您也知道這會是三更半夜?」
墨十娘的咳嗽聲漸漸止住了,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道:「我要是青天白日地來,你難道敢放我進門?」
太微嗤笑了聲:「哪回不是您自個兒溜進來的?有我放行的時候嗎?」
府里的護衛雖然已經加qiáng了戒備,可防小賊容易,想防墨十娘,就是說笑了。
墨十娘嘿嘿笑了兩聲,聽起來怪得意的。
太微不由得唉聲嘆氣:「您也是,這么大個人了,怎地還同孩子一般脾氣。」
墨十娘聲音里透著十分的不在乎,忽然道:「聽說你被賜婚了?」
太微輕輕「嗯」了一聲。
墨十娘拽了拽被子:「薛指揮使啊……」
「您想說什么?」太微靠在軟枕上,將被子全數讓給了她。
墨十娘抱緊了被子,低聲道:「那個人,喜歡你嗎?」
太微笑了一下:「當然。」
墨十娘抬手捏了捏她的臉:「你倒是不害臊。」
太微沒有躲開,任由她捏,口中道:「說吧,您今夜來,到底為了什么事。」
墨十娘聞言,訕訕將手縮了回去:「我快死了。」
太微沉默著沒有出聲。
她也不管,只是繼續道:「多則數年,少則數月,只看運氣。」
太微終於發出了聲音:「又是那位神醫說的?」
她想起了父親。
再一次的,想起了那只老狐狸。
「狗pì神醫,除了這種廢話,他還會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