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秀才遇兵(1 / 2)

回到明朝當王爺 月關 3577 字 2023-06-03

第186章秀才遇兵

飯後大軍拔營起程,官道上騾馬車lún將積雪路面踐踏的泥濘不堪,隊伍行速因此遲慢了不少,不多時追上一支隊伍,只見官兵押著連綿不斷的騾馬車隊,正艱難地跋涉在道路上。

探馬向楊凌回報,這是向大同轉運糧食、草料的車隊,南方北運的糧秣裝備經常行於這條路上,車馬不絕於途,原本平整結實的夯土驛道已經破損嚴重,再經積雪壓過,崎嶇凹陷,濕滑難行。

看到甲胄齊全、行裝嚴整的大軍經過,輜重隊自覺地移向路邊,楊凌的大軍收攏了隊形,從一旁緩緩經過。

正德皇帝輕夾馬背,身子輕輕起伏著,目光從車隊人流中緩緩掃過。車隊擁擠在一側,民夫們衣衫襤褸,有的修補著路面,有的肩扛腳蹬,使勁兒地推著陷在冰雪坑中的車lún。

趕車的役夫是征tiáo的,但是這些架橋補路、肩扛手挑出苦力的民壯,卻是些自願運送糧草的流民和佃戶、村夫。流民衣食無著,佃戶們家境貧寒,冬季里無所事事,仗著有把子力氣,出來尋些活計既可以填飽肚子為家里減輕負擔,還可以多少掙上幾文大錢。

看著那些面有菜sè的窮苦百姓,正德臉上輕松的笑容不見了,軍隊越過輜重車隊,繼續加快行程向前行進,正德還不斷的回頭望向那條緩慢北行的長龍。

大軍在昌平停留一宿,昌平縣令並不知道當今皇帝在軍中,不過單是內廠提督、京營提督這兩塊響當當的招牌,就足以讓他忙前忙後不得清閑了。

楊凌的大軍依托驛丞館在小小的縣城內駐扎下來,驛丞館內的差役、廚子全被趕了出去,換上了張永帶來的人,昌平縣令只道這兩位皇帝面前灸手可熱的提督大人太有官譜兒。倒也沒有生疑,趕著送來十幾口大肥豬,見兩位大人也沒什么熱情和他搭訕,就識趣地告辭離去了。

楊凌在臨時設下地中軍大帳內安排妥了夜晚宿衛和明日行程,兩名親軍帶著一位普通百姓裝束的青年走了進來,這人衣著毫不起眼,但是舉止氣度卻自有威嚴,楊凌見了他欣然笑道:「柳彪。來來,快坐下,有什么消息么?」

楊凌派楊一清隨成綺韻南下,收集前期派人tiáo查的受沿海士族豪紳支持的官員們的把柄,把內廠的三檔頭彭繼祖tiáo來率領這五千jīng兵,柳彪負責沿途各路明暗探馬的指揮和協tiáo,伍漢超先期趕往宣府、大同,與已在那里扎下根來的韓林取得聯系。暗中照應。

柳彪施過軍禮,在一旁椅上坐了,楊凌笑吟吟地給他斟了杯茶,柳彪欠身謝過,機警地掃了一眼。周圍幾名侍衛會意地退了下去,柳彪這才低聲說道:「大人,京里探馬已經來訊,大人要我們注意地那兩位姑娘並沒有什么異動。二人已被送到豹房,似乎安份的很,卑職令人正繼續監視。

另外,前方探馬送回的消息,居庸關、宣府一路很是太平,撤下的傷兵、送往大同的輜重,車隊不絕於途,軍兵、民夫魚龍混雜。在這樣的情形下,為防止韃靼jiān細,沿途都設有關卡,沒有軍中頒發的通行令諭和路引,五人以上者一律不准通過,是以沿途絕不會出現大隊人馬,若真有數百綠林便想在五千軍中行凶,管教他有來無回」。

楊凌點了點頭。略略放下了心。他在帳中徐徐踱步,沉吟道:「伍漢超比我早行一日。目前還不會有消息傳來,沿途沒有凶險就好,待進了宣府、大同,那里重兵雲集,便更加安全了,柳彪,你先下去用飯,這一路上一定要給我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來,今時不比往日,若是皇上少了一根汗毛,你我都有掉腦袋地危險呀」。

柳彪肅然起身道:「卑職曉得,大人盡管放心,卑職告辭了!」

楊凌點了點頭,柳彪轉身出去,一名親兵進來稟報道:「大人,皇上的膳食已經作好了」,楊凌道:「嗯,去看好,我先去見見皇上」。

皇帝在宮中有御膳房專門侍候飲食,張永身邊雖有小太監侍候,可是要帶著御廚出京可就不可能了,楊凌煞費苦心,找到一位因年老辭了宮中御膳房差事的大廚,也不對他言明,只說是一路為自已制作飲食,弄了幾名忠誠可靠的侍衛陪同,一路負責皇帝膳食。

中午在路上便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正德皇帝也是匆匆吃了些簡陋的飯茶,這還是頭一頓正兒八經地飯菜。楊凌來到後院正德地住處,留守的大內侍衛全認得這位楊大人,一位侍衛武官急忙迎上來道:「楊大人」。

楊凌微微頷首,問道:「皇上頭一次出京,這一路顛簸身子乏了吧?可曾歇下?」

那武官也是一副普通軍中校尉打扮,聞言笑答道:「大人可猜錯了,皇上興致高的很,剛剛洗漱之後,便帶了張提督出去了」。

楊凌嚇了一跳,臉上微微變sè道:「此刻天sè已黑,夜冷風寒,皇上去了哪里?」

那武官忙解釋道:「大人不必擔心,皇上只是去營中看望將士,並未遠行」。

楊凌這才放心,急忙轉身邊向外走邊道:「我去瞧一瞧,你歇著吧」。

楊凌匆匆出了驛館,這座小城的驛館設在城東頭,外院兒原來是往返輜重車隊停留駐扎地地方,周圍砌了圍牆,牆內駐扎了近千名官兵,其余的駐扎在門外,此時篝火處處燃起,空氣中彌漫著一陣肉香。

楊凌四下張望,瞧見右邊幾處篝火處往來行走的人影甚多,便匆匆走了過去,士卒們圍坐在火堆周圍,火上架著大飯鍋,屠宰完畢的十幾口大肥豬已下了鍋。大塊的肉在湯鍋中翻滾著,士卒們嘻笑交談著,大口嚼著饅頭、啃著骨頭,吃的正香。

楊凌還是一身將軍裝束,那些士卒見了聲音頓時一輕,紛紛起立行禮,楊凌剛剛繞過兩堆篝火,斜刺里猛地閃出一條人影。一把拉住了他,輕聲道:「楊大人,哪里去?」

楊凌定睛一看,火苗子閃得那人身上銀光閃閃,一件簇新的銀蟒官袍、碧玉扣的腰帶,倒有也幾分威風,正是那位京營提督張永。

楊凌心中一喜,急忙也反手抓住了他問道:「人呢?」

他在外邊。雖說近處沒有外人,可是風送人語,唯恐被人聽去,是以不敢直接說出皇帝二字。張永使個眼sè,拉著他向旁邊走出幾步。避到暗處向前邊一努嘴,悄聲道:「喏,在那兒呢,不許咱家跟著。咱家瞧他玩地開心,也就只在周圍逡巡,不敢靠近去了」。

楊凌向那處望去,只見火光熊熊,映著一張年輕英朗的面孔,正德皇帝穿著一身校尉衣衫正和那些大兵們席地而坐,肩並肩的挨著,用木棍兒chā了冷饅頭在火上烤。手里提著一根大骨頭bàng子不時咬上一口,聊的正開心呢。

一個滿臉胡茬的老兵大大咧咧在他肩頭砸了一拳,壓得正德肩膀一沉,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子,廠督大人這次出兵,咱們兄弟可是從十二團營十萬大軍中千挑萬選出來的,個個拉得開弓,上得了馬。拳腳刀槍使將起來。三五條壯漢近不了身,瞧你小家伙細皮嫩肉的。濟得了甚么事?哪是韃子的對手?」

正德也不惱,笑嘻嘻地道:「大哥莫小瞧了我,戰場我是沒上過,以前呀,和個不懂武藝地混蛋在青樓里打架,還被他劈頭蓋臉一拳,差點兒沒把鼻子打歪了,可那是沒見識過,懵了。要真論起武藝來,我可是有好幾位一等一地拳bàng師傅手把手教出來的,恐怕你還未必是我地對手呢」。

「喲喲喲,小子挺能吹的呀」,一個長相懶洋洋的,一身痞怠相的大兵笑道:「原來瞧你是大帥的親兵,還以為是個富家子弟,跑出來混功名地,但你又沒點大家少爺的模樣,就你那樣子懂點花拳綉腿有甚么用?戰場上可是真刀真槍的廝殺,就你這俊俏的小哥兒,莫要給韃子擄了去做兔相公」。

正德縮回烤得表皮焦糊的饅頭,撕下一塊兒來吸吸索索地塞進嘴里,嚼得津津有味兒,邊好奇地問道:「兔相公?啥兔相公?」

火堆旁地大兵們放聲大笑,旁邊那大胡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瞧你不通世務的樣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混到楊大帥的身邊地,韃子那邊的人個個長得身形彪悍,虎背熊腰,就是女人模樣也比男人好看不了多少,象你這么俊俏的小哥兒,若被他們擄了去,倒不必擔心作奴隸,沒准兒被他們的酋長弄去當愛妾寵著啦,哈哈哈......」。

張永聞言大怒,雙眉一擰,殺氣凜凜地就要沖過去,楊凌一把拉住他,低喝道:「稍安勿躁,不知者不怪,皇上還沒氣呢,你氣甚么?」

張永定睛望去,只見正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大兵這么說他自然知道所謂兔相公就是臠童了,不過正德並未生氣,生平頭一次有人和他這么粗俗的說話,新奇之余倒是覺得好玩的很。

正德不以為然地道:「韃子擄我婦人兒童,朕......鎮子上常聽北方來的客商提起,不過他們似乎劫掠糧草更多吧,搶過很多人么?」

幾個大兵笑容漸斂,過了一陣兒,一個三十多歲、赤紅臉龐的伍長嘆息一聲道:「那是自然,這么些年來,韃子攻宣府、攻大同、攻薊昌,不知搶走了多少百姓。」

一個長得還有些斯文地官兵一拍大腿,恨恨地道:「那群狗娘養的,百姓畏於韃子劫掠,能逃的都逃進中原了,那些祖祖輩輩靠著祖傳幾畝田地過活的百姓無處可逃,只能任由他們欺凌,只要是老年、壯年男子,都被他們殺了。少年和婦人就被擄去做奴仆和妻妾,幫他們放牧、擠nǎi、縫衣造酒,捆駝帳房,你說擄去的不多?

嘿嘿,韃子人少,一家放牧,方圓數十里就只有這一家再無其他人煙,河套地區吉囊部落擄的漢人最多。一家蒙人不過四五口,倒有六七個漢人奴隸。」

那紅臉伍長冷笑著寬慰道:「老段,又想起傷心事了?楊總制不是已經打了個大勝仗么?蠻人丁壯少,那個叫王守仁的副將一戰毒死三千韃子,這些韃子地家人只剩下些老弱婦孺,回頭就得淪為他人地部族奴仆,這叫報應!」

正德瞧了那有些斯文地老兵一眼,說道:「段......段大哥。你的家被韃子害過么?」

那老兵嘿然一聲,默默不語,旁邊那個大胡子貼著正德耳朵低語道:「老段是大同助馬堡地人,兄弟姐妹全族六十五口人,被韃子擄殺的只剩下五口。帶去草原做了奴隸,放牧耕種。

過了兩年那個部落和另一個部落火並,戰亂中幾個親人都被亂馬踩死,他伏地裝死。隨後千里迢迢逃回關內,因為他馬術甚好,所以入了神機營,專為馬術教習」。

正德聽的心中恚怒,聽到耕種又有些驚奇,不禁問道:「韃子也耕種?他們耕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