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各有所思(1 / 2)

回到明朝當王爺 月關 5169 字 2023-06-03

第188章各有所思

正德略一猶豫道:「前年韃子險些攻進大同,代王跑到京里向父皇哭告時,見過朕一面,若見了他……」

他忽地眉毛一揚,笑道:「去就去,我是侍衛,見不到他的,要是整日悶在這兒那和在京里還有什么區別?」

兩人正說笑著,忽有一個侍衛進來稟報道:「稟大人,巡撫胡大人回城了,正進府來」。

這侍衛也知道正德身份,只是楊凌早已吩咐下去,所有人見了正德不得稍露異樣,免得引起有心人警覺,是以他也不敢見過皇上,只是向他瞧了一眼。

楊凌一愣,胡巡撫回來了?雖說他的品秩比自已高,可是自已畢竟頂著欽差的名頭,而且論實權遠非他所能及,怎么也不待通報一聲?這可未免失禮了。

楊凌正要去書房會見胡瓚,陡聽外邊厲聲大喝:「欽差駐地,不得硬闖」。

隨即另一個聲音也厲聲大喝:「瞎了你的狗眼,我是大同巡撫胡瓚,本地除了代王殿下,便以我胡某為尊,什么地方闖不得?」

喝!這位巡撫未免太囂張了吧?楊凌不知胡瓚為官如何,但是聽了這番話,第一印象就是這位巡撫未免太過跋扈。

楊凌向正德看了一眼,推門而出道:「放他過來!胡巡撫,本官品秩雖低與你,卻是奉旨欽差,這欽差行轅所在,也是你硬闖的么?」

他一邊說著一邊閃目望去,只見大內侍衛們攔住一個文官,這時正左右分開,那官兒斯斯文文。白凈面皮,看模樣不到五旬,倒不象個飛揚跋扈的官員,怒氣便消了幾分。

不料那位胡巡撫見了他,臉上怒容更盛,他雙拳緊握,騰騰騰地大步行來,竟然不待主人帶路。昂然直入房去。

楊凌莫名其妙,不知自已哪兒得罪了他,他耐著性子擺擺手,示意侍衛們退下,返身跟著胡瓚進了房間,房中只有正德和張永兩人,正德雖仍是一身校尉衣衫,卻站在前面。

胡瓚考中進士、後來升任戶部左侍郎。再外放大同任巡撫,均是弘治朝的事,新帝登基後他還沒有見天子,胡瓚仔細打量正德一番,猶豫著不敢隨便拜見。見楊凌閃身跟了進來,立即喝問:「聖駕何在?」

楊凌臉sè一變,驚問道:「胡大人,你說甚么?」

胡瓚冷笑。從袖中摸出一封書信道:「楊將軍,你將三位大學士阻在居庸關內,他們進不得關,但軍驛快遞卻比你們的行程快上數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將皇上帶至如此險地,我來問你,聖駕何在?」

胡瓚好似吃了嗆葯一般。紅著兩只眼睛瞪著楊凌,正德見狀輕咳一聲,道:「朕在這里,胡愛卿不必質問楊卿,是朕要出京,楊卿不過是奉旨行事罷了」。

胡瓚回頭,見那身著蟒龍袍的太監站在那校尉身後,向他微微頷首。忙搶前一步道:「微臣大同巡撫胡瓚。叩見皇上」。

正德笑道:「愛卿平身,朕微服出京。知者甚少,你不要聲張出去。朕知道,三大學士苦口婆心,也是為朕安全擔憂,但朕此來大同,是有極重要地國事,此事原也沒打算瞞著你和楊一清,只是想過些日子再說罷了」。

胡瓚起身,正sè道:「無論何等大事,應由臣下替皇上分擔,豈有天子親涉險地之理?大同正在兵慌馬亂之中,不宜久留。臣請皇上立刻回駕。」

正德樂了,這位巡撫倒有趣,滿朝文武就算劉健、謝遷在時,三大學士也不敢如此直言不諱地向皇帝下命令,敢情他不只對楊凌這位欽差說話沖,對著皇帝還是一樣的語氣。

正德滿不在乎地在椅上坐了,翹起二郎腿道:「朕說過了,此來是有極重要的國事,事情未辦妥前,朕不想回京,胡愛卿如果欲知詳情,可向楊卿問起,不然就請回吧」。

胡瓚臉膛漲得通紅,斗jī似的瞪著正德道:「主憂臣勞、主辱臣死,坐視皇上陷於險地,臣萬死莫贖其罪,皇上不回京,臣就死在皇上面前!」

正德愕然,半晌才失笑道:「這……這算什么道理?你這不是以死來要脅朕么?朕不回京,朕也不允你死,你下去吧」。

胡瓚大聲道:「臣今日來,務必要勸得皇上回京,皇上不走,便是臣的失職,唯有一死而已」,說著便探手入懷,正德大驚,喝道:「你帶刀見駕?」

楊凌也飛身攔在正德前面,攸地按住了佩刀,胡瓚道:「未經許可帶刀見駕,是為逆反大罪,臣決不敢,古人懷忠力諫,觸柱而死……」。

胡瓚一邊說,一邊游目四顧,沒看見房中有柱子,便道:「君子愛君不愛其身,死法多得很,臣早有准備。」

說著從袖子里取出一個紙包,抖開其中的葯末便往嘴里吞。楊凌大驚,還未及沖過去,正德反應更快,已經一步躍起,從楊凌身邊沖過,一把抓住胡瓚的手腕將紙包奪了下來。

那葯末撒了正德一手,張永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毒葯,沾上皮膚是否有害,唬得他大呼小叫起來,當下沖進幾名侍衛將胡瓚制住,張永叫人急忙打進水來,先用干毛巾拭凈了正德的手,又就盆洗了幾遍。

楊凌蹙眉道:「巡撫大人,皇上親自巡邊,是為了江山社稷,這件大事,非皇上不可施行,你怎么動不動就玩死諫地把戲?」

胡瓚怒道:「萬乘之尊,豈可輕蹈險地?『土木之變』前車之鑒,你要害了大明、害得自已滿門抄斬么?」

楊凌也不禁大怒,凜然說道:「口口聲聲盡是昔年、往日,為什么你不說得更遠一點?怎么不說洪武皇帝血染征袍打下萬里江山?怎么不說永樂皇帝五征塞北。戎馬一生的戰績?古往今來,凡遇外辱內患,哪個有為的天子只重文治而不重武功?」

楊凌慷慨激昂,朗聲說道:「為人臣子者忠君是心,輔君是責,你有了一顆忠君之心,還應盡輔君之責,你是要把當今皇上輔佐成文治武功、英明神威的一代帝君。還是要把當今皇上好生地保護在紫禁城中,要少年天子不出宮門一步,不懂人情世故,做一個朝廷名義上的象征、萬民膜拜的木偶?」

楊凌這番話竟然把胡瓚給震住了,一時啞口無言。

楊凌吁了口氣道:「巡撫大人既然知道皇上在這里,還是協助本官做好大同地防務,皇上在這里便安如泰山了。皇上來此,是有一件極重要的事情要辦。胡巡撫現在可願聽本官敘述詳情么?」

胡瓚默然半晌,才一拱手,氣哼哼地道:「願聞其詳!」但那語氣已不再qiáng硬。

楊凌微微一笑,對正德躬身道:「皇上歇著,臣先退下與胡大人商議一番」。

正德聽了忙擺手道:「你們去。你們去」。

看著二人退出門去,正德才一pì股坐回椅上,如釋重負地對張永道:「這個姓胡地太嚇人了,沒什么事可千萬莫叫朕再看到他」。

楊凌與胡瓚在房中直講了大半個時辰。胡瓚才了解皇帝此來的目的,他雖是文官,久在大同也熟稔軍事,自然知道如果能將朵顏三衛拉過來,不只此消彼長減少長城外的危脅,從長遠來講,更是極有益處。

如果真的能改變以往小打小鬧地互市,和朵顏三衛大作茶馬交易。將河套地區變成大明地良馬供應之地,才能徹底改變大明軍善守不善攻的戰略局面。

不過一想到皇帝親臨險地,胡瓚就心驚肉跳,他遲疑道:「大同城高牆厚,城外有楊總制的數萬大軍,以本官想來,倒不虞會被韃靼侵入,但近來韃子糧草短缺。常常派出小股人馬從我大軍空隙間迂回穿chā至後方劫掠糧草。而且一沾即走,甚是叫人頭疼。平素無事,萬萬不可讓皇上離開驛館」。

楊凌道:「這個我自然省得,萬萬不會讓皇上輕涉險地」。

胡瓚又道:「代王殿下執掌大同,皇帝在此干系甚大,是否通知代王?」

昔年朱元璋分封諸子,第十三子朱桂就藩大同,是邊塞九王之一。山西有三王,晉王駐太原,代王駐大同,沈王駐璐安。

同中原諸王不同地是,他們是有權過問地方軍政的,所謂上馬管軍、下馬管臣,代皇帝行使御邊職權。

所以別看這里有三邊總制,有軍政最高首腦的巡撫大人,但是大同真正的最高統治者和指揮者卻是代王,同時代王和沈王受晉王節制。

楊凌略一猶豫道:「此事暫且不要告訴代王的好,代王聽聞,必然也惶恐不安,代王府人多眼雜,萬一在朵顏三衛派人前來議盟之前走漏了消息,伯顏猛可必然要予以阻撓」。

胡瓚想了想,頓足道:「好,那本官這就告辭了」。

胡瓚緊蹙著眉頭,憂心忡忡地告辭離去,連巡撫衙門也沒回,就沖上城頭加派人手安排城防去了。

大同韓氏皮貨商,這是剛剛成立不久地一家皮貨行,才不過半年的功夫,就已成為大同為數不多的大皮貨商。

自與韃靼斷絕交馬市交易以來,南北特產全靠民間挾帶運輸,近於半走私、半合法地地步,這樣的貨量顯然難以供應各地客商地大量需求。

而韓林卻能有求必應,無論要什么檔次的皮貨,要多少件,韓氏皮貨行都毫不猶豫。再加上店東韓林為人豪爽、買賣公道,大有江湖人的四海作風,所以生意越作越大,南方皮貨商人北上做買賣,大都挑中與韓家交易。

韓氏皮貨商在大同最繁華的東大街上,距代王府不遠,商行左側是一家車馬行,右邊是極豪華地『狀元樓』客棧。兼營酒樓生意。

由於戰事和大雪通常都發生在冬季,所以此地皮貨行的規矩,一到了冬天就陷於歇業狀態,韓家雖仍有少量客人上門,佣工大部分也都回家貓冬去了,大院里冷冷清清門可羅雀。

一個穿著老羊皮襖、蹬著加了防滑條狀皮子地快靴地矮個子男人蹬蹬蹬地上了樓,推開門兒一把摘下可掩住口鼻的羊皮暖帽,露出一張紅撲撲地圓臉。這是個虎頭虎腦濃眉大眼的少年。

他先提起桌上的大茶壺咕咚咚一通guàn,然後抹了抹嘴巴興沖沖地道:「爹,我看到姐夫了,他現在已經住進了驛館」。

炭火爐上一口陶罐,里邊加了佐料地鮮嫩的羊肉咕嚕嚕地翻滾著。肉香四溢,桌上還擺著干荷葉、核桃仁等下酒小菜。

一個四十多歲身材健壯、五官粗獷的大漢放下橙褐sè的酒葫蘆,瞪眼道:「小兔崽子,我還用得著你說?咱們在這扎根。是不能叫人知道和你姐夫的關系的,你沒漏了餡吧?」

小家伙自然就是韓滿倉,他嘿嘿一笑,得意地道:「哪兒能呢爹,我看到姐夫了,跟著他的軍隊走了一路,他可沒看到我。爹,你說姐夫什么時候能來看咱們?我還真想他了。更想姐姐,嘻嘻,姐姐快要生小寶寶了,我要當舅舅了,想起來就開心」。

韓林罵著兒子,可是眉眼綻開,顯然也高興的很,他唔了一聲道:「你姐夫派來地那位伍漢超伍公子前天才出地城。外邊正在打仗。他挑著小道兒走,雖說有我派去的人帶路。恐怕這時也還沒到地頭兒呢,你姐夫得在這兒住些日子呢」。

他微微豎起大指說:「凌兒陪著這位呢,那是天大地事情,怕不會馬上來見咱們,你莫急,叫伙計們豎直了耳朵,注意城里三教九流的所有動靜,莫壞了你姐夫地大事」。

韓滿倉失望地一pì股坐在長條凳上,抓過老爹的酒葫蘆抿了一小口酒,然後趕緊拿起筷子從罐里挾起塊羊肉來,略吹了吹便塞進了嘴里,然後說道:「

嗯,這事兒爹倒不必太擔心,城里但有出入的陌生人,沒一個瞞得過我哪些伙伴的眼睛,誰會對些滿城亂跑地小孩子起戒心呢?」

「對了」,韓滿倉往桌上一趴,踢踏著腳道:「住在狀元樓的那幾個商人查明白了么?這時節跑來做買賣的可不多見,偏偏他們掌櫃的還落在後邊,在這兒一住七八天了,真是奇怪」。

韓林搖頭道:「還沒查出什么,或許是新入行的商人,不懂這邊的時令和行情吧。那位主婦和幾個仆人整日窩在客棧里,不象有什么用心的人。

兵荒馬亂的,帶著銀子和大宗皮貨走南闖北地,仆人們懂得武藝尋常的很,而且察驗他們的路引官藉,也都毫無疑處,為了以防萬一,我仍叫客棧的伙計注意著呢」。

『狀元樓』是大同最大的客棧,已經有百余年的歷史,第一代代王朱桂的王妃是名將徐達的次女,這女子頗有乃父之風,相貌雖然普通,卻有一身好武藝,嫁來代王府時她帶地一個姓宋地隨身丫頭也jīng通武藝,後來離開王府嫁了人,在這里開了這家狀元樓。

有代王府這層關系,酒樓越開越大,漸漸發展成酒樓、客棧、賭館、妓院於一體的銷金窟,這狀元樓占地甚大,雖說開著這許多生意,卻各自別門別院,就是客棧也分高中低檔三幢樓,所以三教九流都願意住進這里來,龍蛇混雜,是最易打聽到消息地地方。

雖說大同是戰亂之地,可是這種地方卻最易發財,經過百余年,這家酒樓的後人賺得缽滿盆滿,前年韃子險些攻進城來。把店主嚇的夠嗆,不願再住在這兒,可是能拿出大手筆盤下這狀元樓的人實在太少,所以一直拖了下來,內廠勢力開辟到這里時,就暗中把它盤了下來,對外仍聲稱是宋家的買賣,暗中卻是韓林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