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今夜起網(1 / 2)

回到明朝當王爺 月關 4901 字 2023-06-03

第280章 今夜起網

江邊州河西,這是一片空曠的沙地,由於土壤不適種植庄稼,而且每逢雨際,河水總會漫上地面,所以空空如野,正好用來安置雪貓的部下。

江邊洲並不是一整塊完整的土地,而是由幾塊大大小小的沙灘地拼湊而成,中間隔著淺淺的溪流,雪貓的嫡系占據了最大最完整的一塊地方,其他隸屬於雪貓的各島島主則分別率領著自已的人馬安營扎寨。

劉知府早已通知地方在這里搭建了許多棚子,縱有不足,海盜們自已也可以暫去遠處河灘林中砍伐樹木,搭建暫居之處。

百余口肥豬、山羊和四大車美酒已經運到,各海島首領按照自已的人口多寡分了分,各自趕回去,就在溪邊殺豬屠羊,點起篝火,架上大鍋,准備飽餐一頓。

雪貓的二當家是個琉球人,叫二蛋,他身材矮壯,常喜歡光著黑黝黝的上身,頸上掛了一串鯊魚牙磨的大項鏈,顯的十分粗野。這人善使一手魚叉,百步之內,力貫人體,向來還不曾失手,是雪貓手下第一戰將。

他領著幾個親信匆匆巡視駐扎在沙灘上的各部海盜,目光四下逡巡著道:「官府的人已經離開了?」

一個部下恭恭敬敬地道:「是,二當家,那些官府的人看不起咱們,娘的虛情假意地歡迎一番,丟下東西就走了」。

二蛋嘿嘿一笑,說道:「走了才好,留下來爺反而不放心了。現在貓爺和幾位大首領正在城中飲宴,都打起jīng神來,官府送的是活豬活羊,倒不用擔心,那些酒。不許兄弟們碰,現在還是小心點好」。

一個頭目忍不住道:「二當家,不至於吧,貓爺接的可是皇上的聖旨吶,那是啥?金口玉言。皇上,全天底下,放眼四海,就一個皇上。說話能不算數嗎?」

「放pì!叫你小心點你就小心點,哪兒那么多廢話。小心駛得萬年船,聖旨是下了,貓爺也換上了豹子補服,算是朝廷大員了,可咱們畢竟剛剛投過來頭一天,不安穩吶。楊砍頭看著象頭綿羊,手掌心狠著吶。等咱領了軍衣、軍餉、分配了駐地,那才算是正式的朝廷軍隊」。

「是是是」,那人唯唯退下,另一個海盜嘻皮笑臉地道:「二當家,你說咱們貓爺穿上朝廷的武將官袍。xiōng前綉一頭豹子,看著是威風,噯,這要再升。是什么袍子,是不是綉龍?」

馬空聞瞪了他一眼,喝道:「閉嘴,現在是朝廷的人了,說話小心著點,這一句話就能要你腦袋!什么龍袍,那是皇上穿地。貓爺現在是三品武官,再升一級就穿獅子補服。要是能成為一品武官,嘿嘿,那就穿麒麟服,哪有穿龍袍的道理?」

那人目瞪口呆了半晌,怪叫道:「不對呀,我今天看到楊砍頭穿的就是龍袍啊」。

馬空聞沒好氣地道:「那叫蟒袍,上邊綉的是四爪金龍,比皇上的五爪龍少了一爪。那可不是朝廷正式的品官服飾。只有最受皇上寵信的大臣,才能獲此殊榮。咱們貓爺現在是手握重兵、鎮守一方的大員,再熬上十年二十年地,沒准等告老還鄉的時候能綉只獅子在xiōng口,蟒袍是沒指望了」。

二蛋聽了yīnyīn一笑,接受招安之前,雪貓已單獨同他商議過,一旦成為朝廷水師,有了新式戰艦和火炮,就令他帶著賤貓兒去海外開辟一片江山,到那時進可攻退可守。告老還鄉?自已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憑什么白白送給朝廷?到那時候,蟒袍?哼哼,弄件龍袍穿穿又有何難?

不過這件事實在太過重要,除了他和雪貓,再沒第三個人知道。這也是雪貓帶著三個兒子和七大首領去見楊凌,唯獨把他扔在外邊的原因。雪貓根本不想把自已這個忠心耿耿、權力僅次於他的人也弄到朝里當官,這才方便他將來行事。

二蛋背著手走到溪邊,只見幾個海盜一身是水,正在河里圍堵一頭肥豬,原來竟是有一頭肥豬掙脫了跑掉了。這些海盜殺人在行,卻沒一個會殺豬,只見豬背上釘著一口刀,鮮血淋漓,在溪水里直哼哼。

這些人好不容易將那把獨豬趕上岸,只見一個一襲布袍的青年漢子一個健步趕過去,拾起掉在地上的一柄尺半的尖刀,手腕一翻,一刀攮在肥豬心口里,然後團身後退,以免豬血濺到身上。

那肥豬要害中刀,哼哼唧唧地跑出幾步,一頭栽到地上抽搐起來。眾海盜見那人身手俐落,都情不自禁地叫起好來。二蛋目光一凝,上下打量那人一番,見是個生面孔,便狐疑地走過去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轉過頭來,卻是個眉清目秀地小後生,他將刀在一旁的糧車上蹭了蹭,靦腆地笑道:「我是里正老爺派來送糧食和牲口的,看幾位大爺不懂得殺豬,就伸手幫個忙。」

他嘿嘿笑了兩聲道:「我家就是殺豬的,村里的叔伯大嬸們誰家要殺豬,都是找俺爹幫忙」。

「小超,還沒卸完車吶,回家晚了看爹不罵你!」一個纖腰素巧地青衣女子一邊抹著汗,一邊向他招呼著走來,瞧她柳眉杏眼,嘴角上翹,總是一副甜甜的笑模樣,眾海盜不由眼前一亮,有人便起哄道:「小子,這是你媳婦兒吧?管的夠緊的啊」。

另一個馬上道:「瞧那細腰長腿,該緊地地方那是一定夠緊的」,群盜聞言放肆地大笑起來。

小後生好象聽不懂他們yín穢的話似的,憨態可拘地笑道:「嗯,那是俺…….俺媳婦兒」,說著趕緊揚聲道:「馬上就好,我把糧谷卸了車,咱就回」。

幾個海盜見那小媳婦兒一副嬌俏模樣宜喜宜嗔,都心癢癢的。可是也知道今非昔比,現在是萬萬做不得擄人jiānyín的事,便一個個笑嘻嘻地湊過來。

他們一邊幫著小後生卸車,一邊開些葷腔玩笑,逗弄的那小媳婦兒緊綳綳的俏臉蛋兒跟熟透了地蘋果似的,一俟卸完了糧食,便趕緊扯著丈夫的衣襟羞羞答答地跑了。

二蛋四下瞧了瞧,見各處都有牽著騾馬送糧的百姓。大多長的黝黑憨厚,有的還赤著雙腳,看那在沙礫上行動自若的光腳板,顯然腳上長滿老繭,確實不可能是官兵扮的,二蛋心中疑心頓去。

他見身邊幾個海盜還在議論人家地xiōng脯pì股地,談的眉飛sè舞,不禁蹙眉叱道:「都閉嘴。今晚都打起點jīng神」,他瞧見地上堆著幾壇老酒,便道:「晚上誰也不許飲酒,關老四,把酒看起來」。

幾個海盜一聽都涎著臉道:「二當家。兄弟們今晚都想著痛痛快快喝一頓呢,貓爺他們還不是在城里喝地昏天黑地,你老開恩,這幾壇酒一人分不了一碗半碗的。還怕醉了不成?」

二蛋猶豫一下,扭頭對關老四道:「先找幾個人開壇喝上兩碗,要是沒什么事,才准大家喝,不過…….每人都不許喝多了」。

關老四一聽喜出望外,連忙喜滋滋地答應一聲,趕過去拍開泥封,就著壇口使勁兒地guàn了一通老酒。饞得旁邊的海盜直咽唾沫。

宋小愛牽著伍漢超的衣襟走出老遠,回頭看看沒有人注意了,這才「咕」地一笑,拽拽他的衣襟道:「噯,你老爹是殺豬地呀?哈哈哈,讓伍大人曉得了,還不定要怎么收拾你」。

「嘿嘿,你宋總兵還不是成了殺豬匠的媳婦兒?我爹官還沒你大呢。你不怕他怕什么?別看我爹是個文官。為人豪爽著呢,他才不在意這些小節。媳婦兒。他們的布置都看清楚了?」

「啐,誰是你媳婦兒呀」,宋小愛臉紅紅地道,不過聽著他這話心里卻覺十分甜蜜,她停了一停,才道:「我就看著你吶,他們哪塊灘地上,駐著多少人,都屬於誰的人馬,我可沒注意」。

「啊?」伍漢超正推著小車走著,一聽這話一下子站住了,頓足道:「你這不是壞了大人的事嗎?軍機大事,玩笑不得」。

「噓」,宋小愛見他真地急了,此時還未走出海盜營賬,怕被人看出破綻來,忙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胳膊,一邊走一邊俏皮地道:「騎尉大人,您老就放心吧,當我帶來的那些人都是木頭樁子呀?誤不了事」。

伍漢超因剿倭得力,楊凌已替他請功授為武德騎尉,如今是正五品的武將。他和宋小愛行軍打仗,日日都在一起,天長日久,兩個年齡、相貌彼此相當地男女早已暗萌情愫,兩人雖然未公開表明,其實心中早已將對方視作自已的戀人。

此事宋小愛的部下們冷眼旁觀,人人心中有數,只是這些土人外表雖憨,可是卻不缺心眼兒,誰敢風言風語惹的小愛頭人抓狂?雖說他們沒幾個人讀過書,可是卻忠誠地履行著沉默是金的緘言。

伍漢超聞言這才放心,他推著獨lún車從木板搭起的簡陋小橋上走過,木板顫顫,車lún吱吜。扭頭回望時已是夕陽西下。暮sè蒼茫,殘陽如血,映得銀帶繚繞般的小溪碎紅如焰。

沙灘上,茅屋處處,炊煙裊裊,本該是一派悠閑田園風光,只是粗野的叫罵聲、一些閑極無聊地海盜扯起女人鑽進四面透風的棚屋傳出的yín語浪叫聲,徹底破壞了這里的寧靜。

夜sè蒼茫,淺淡的月sè中一排灰影悄然自小佛渡島兩里開外滑過。那是一排海船,可是同常見的海船不同,船上無桅無帆,所以盡管海上風平浪靜,還有淡淡的月光照耀,目力仍然難以注意到。

這些無帆船長十丈。兩旁共架長木櫓四十余枝,數人共撐一支長櫓。這船船底尖,兩面平,長櫓齊動時,船行如飛,從上面看去,猶如一條巨大的蜈蚣。

這就是依據阿德妮地草圖建造地一種西洋船,被定名為蜈蚣船。此船不必借風、不畏風浪。船舷兩側設有擋板。一旦遇襲時可以豎起,不畏弓矢,而且船上配有鐵胎銅皮地霰彈炮,射程遠太百丈,殺傷力驚人。

「慢一些,留一艘船候在這兒,為後邊地運兵船和戰艦引路。韓大人,東西兩面灘淺礁多。難以停船。他們的碼頭設在里面,所以出路唯有南北兩頭」。鄭二八伏在船頭,指點著前邊黑沉沉的島影對韓武道。

「嗯,我已派了八艘配備有二百六十門火炮的戰艦去北面堵截,他們不負責進攻。只堵在出海口,防止有船逃逸,相信在這樣的火力下,就算他們的船全部是鐵造的。也休想逃地出去」。

「好!」鄭二八瞪著雙嶼島,怨毒的雙眼放出一股快意的獰笑:「大人,島上布有重重守衛,不過這么多年來,還沒有人敢冒犯雙嶼,所以那些兔崽子們值夜時很少有人會真的一直呆在岩石上喝西北風。

如今海狗子正和朝廷商量招安,雪貓又率領全部人馬去了福建,放眼東海。再也沒有任何可能的威脅,俺估計今晚警戒還會放松。要是運氣好的話,等咱們悄沒聲兒地鑽進海狗子的玲瓏洞時,他正鑽在倭國女人的玲瓏洞里吶,嘿嘿嘿嘿…….」。

鄭二八想起海狗子地冷酷絕情,想到他被官兵抓住砍頭的畫面,不禁發出一陣冷笑。

韓武又好氣又好笑,他拍拍鄭二八的肩膀道:「打起jīng神來。你可是死一百次都不嫌多的海盜。欽差大人答應過你,只要立下此功。往昔罪孽一筆勾消,如果能痛改前非,還容你在水師當兵,只要好好干,我不會虧待你,到時升個一官半職,討個婆娘生個娃兒,好好做人吧」。

鄭二八感激地道:「韓大人,俺鄭二八雖然沒心沒肺的,可是俺還分得出好賴人。依著俺地意思,只要能宰了海狗子那畜生,大人您就是點了俺的天燈,俺死也閉眼了。如今您還收留俺…….」。

他抹了把臉道:「沒說的,從今往後俺這條賤命就賣給大人您了,您讓俺往東俺不往西,你讓俺下火海俺皺一皺眉頭就不是好漢!」

韓武呵呵笑道:「沒那么嚴重,咱們出發吧」。

「嗯!咱們的船行得了淺水,不必從中間地海道進去,貼右邊兒上走,那兒的月光被島擋住了,礁石叢里的路俺熟著呢,悄悄摸上山去先把值夜的人干掉,大軍就可以進來了。大人,您的人能行吧?」

韓武看看坐在蜈蚣船中央,青衣黑帶、布巾包頭的那一排漢子,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別看他們在船上動都不敢動彈,上了陸地就是龍騰虎躍,這些人可是內廠的一流高手,個個都是暗殺的行家」。

「好,咱們走,往右往右,慢著點兒,停漿,讓船順著海流劃進去,對對,左邊撥一下,順著那道淺一點地顏sè往前劃。後邊跟上,別拖遠了…….」。

十條大「蜈蚣」悄然隱入了巨大山體的yīn影之中,與墨sè的海水融為一體。鄭二八在雙嶼混了幾十年,而且由於一直沒有混出名堂,掌管的都是些小船和小嘍羅,這些暗道是平素走慣了的,水下的情形,哪里有漩渦、哪里有暗礁他如數家珍,幾乎閉著眼都能憑感覺指出船到每一處的情形。

在他的帶領下,蜈蚣船安全停靠在碼頭。海浪輕輕拍擊著岸邊壘起地青石牆,一個個內廠jīng心訓練出地殺手矯健地躍上岸去,鄭二八和幾名被綁赴福州送死的『冤魂』指指點點訴說著島上每一處布有暗哨地位置。

這些殺手一一記下了位置,然後四下散去,輕如靈猿般地向山坡上躍進,將一個個暗哨剪除。他們身上配備的都是牛耳尖刀和筒裝袖箭,再加上一條百寶鉤,殺人無聲。手法俐落,韓武候在船邊,仰頭向上望著,過了一會兒見山巔火光一閃即滅,他立即派人通知馬船快沿航道快速殺奔雙嶼灣。

長達數里、平坦整齊的停泊口岸,給這些馬快船提供了最大的便利,當近二十條船地兵員已經上了岸後,才被半山腰上不知哪個起夜的海盜發現。驚呼的海盜雖然很快被番子殺死。可是卻已驚動了洞中的盜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