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超完美計劃(1 / 2)

回到明朝當王爺 月關 8184 字 2023-06-03

第311章 超完美計劃

楊凌回府,一位客人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來人是都指揮使李森,平定都掌蠻一個多月,他tiáo兵遣將,利用這段戰事,已經把自已在軍中的權威樹立起來,他是最懂得抓緊時機的人,所以一回成都便馬上利用剛剛樹立起來的權威,鞏固自已在軍中的地位,所以這兩天忙了些,還沒來得及拜望楊凌。

楊凌對朱讓栩個人來說,其實印象也不錯,現在發現他是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東西,而且蜀王盡管觀念陳舊,但是確實是一個難得的賢王,如此被病痛和兒子的不肖折磨成這副樣子,楊凌的心情也不太好,所以沒什么心情搭訕。

李森也聽說二殿下殺人的事了,又知道楊凌和他關系不錯,還以為楊凌為此事煩心,所以也不敢動問,便開門見山地道:「大人,卑職回到成都,立即借掃匪余威,整頓行伍,安排親信,清理帳目和兵員,現在已經有了眉目」。

楊凌笑笑道:「那就好,過兩日,本官就要回京了,把狼兵帶進京去也不好。再說宋總兵還要返回廣西,把部落中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後返回來。小伍……..現在我還不能放開,宋總兵的才能也不能浪費了,等她回來,我再安排個合適的位置給她。這樣就要麻煩你tiáo一路兵,保護本官回京了。陝西我也不想去了,天氣漸冷,我要直接回京城」。

「是是。這是一件小事,三衛以內的兵馬,大人皆有權tiáo動,征一衛官兵護駕,有什么大礙。」李森連聲答應著,又道:「大人,下官清查兵械倉庫,發現一件事。事兒倒不大,可是涉事者非常人,所以得跟大人說一聲,以後有人查起,有大人作證,下官才能脫得了干系」。

楊凌問道:「什么事兒,你李大人還做不了主?」

李森嘿嘿一笑道:「事兒倒不大,下官清查兵械。發現成都衛軍少了兩門火炮,而火葯耗量更大,一路查下去,敢情這火炮一年多以前就被世子的庄院給借去了,說是常有野豬破壞庄稼。有時還傷人,派了人看守,又不能日夜守在那兒,後來發現用炮去轟。野豬被嚇一次,常常十天半個月的不敢再來一次。」

他嘟嘟囔囔地道:「你說前任官兒賣了人情,干的這破事兒,倒要我來擦pì股。那可是軍用火器,這樣做不但於禮不合,嚴格說起來還是逾矩呢,雖說兩門炮也干不了什么,庄戶人不會用。火葯可浪費了不少,我又不好去向世子討要,您看……..」。

楊凌默默地坐了一會兒,輕嘆道:「嗯,本官知道了,我負責幫你要回來便是」。

二人又談論了一番公事,看楊凌實在心情不好,李森便乖巧地起身告辭了。

這位走了。靖清郡王又來了。這位身材高大肥胖地郡王進了門兒對著楊凌一言不發,楊凌也無話可講。二人默然對立半晌,楊凌才吩咐一隊侍衛扛了朱姑娘的靈柩,隨靖清郡王回去。

靖清郡王對著楊凌長長一揖,停了半晌才直起身來,兩眼全是淚水,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楊凌心情更加沉悶了,他逛到後院兒,看到伍文定一家三口正在那兒談論的弓箭,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心情這才緩和了些。他也不去打擾伍漢超、宋小愛一家人,身形一轉去了側廳,要了熱水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換上一身儒袍,這才輕松了許多。

楊凌回到書房,剛把一堆卷宗整理好,大bàng槌就「呼哧呼哧」地跑進來:「大人,上回那個楊慎又來了,還有那位拓拔姑娘」,他咧著大嘴笑著,舉起大巴掌道:「大人你看,拓拔姑娘出手真大方,要么不送禮,一送就是這么在一錠金子」。

楊凌一看也嚇了一跳,果然是好大一錠金子,估計比那位拓拔姑娘的拳頭還大了一倍,真難為她是怎么揣在身上的。

楊凌忙道:「快快,請他們進來」

楊慎神情恬淡,拓拔嫣然卻是巧笑嫣然,一張俏臉宜喜宜嗔,簡直柔媚到了骨子里,說不出的動人。一見了楊凌,她便加快兩步,巧笑襝衽道:「拜見楊大人,楊大人文如管仲,武似武侯,想不到對於刑獄也這般高明,天大的yīn謀一出馬,便案情大白,實令拓反衷心欽佩」。

楊凌請二人坐下,吩咐道:「來人,趕快上茶」。隨即笑道:「不敢當,不敢當,只不過按察司辦案,有諸多顧忌,本侯行事方便,什么都敢搜上一搜,查上一查罷了。再加上朱姑娘留有記載重大線索地證據,疑凶……..自身行動不便,縱然潛入,怕也沒有時間細細搜尋,這要命的東西落到誰手里,這案子也破了,呵呵」。

他這一說,拓拔嫣然臉上掠過一抹羞sè,她俏巧地白了楊凌一眼,細白的牙齒咬了咬嘴chún,這才有點羞怩地道:「大人搜出來的,可不只是朱姑娘的遺物吧,好象……..好象還有點別的東西?」

「別的?」楊凌被她百媚叢生的一笑,笑地心兒撲嗵一跳,腦海里立即浮現出從朱夢璃房中搜出來的抹xiōng肚兜,各種女子貼身的褻衣褻褲來,想了想才覺得不對。

他一拍腦門,「喔喔」連聲地道:「糊塗糊塗,姑娘莫怪」,楊凌匆匆翻出那匣書信,遞與拓拔嫣然,干笑道:「讓槿兄也是疑犯之一。是以在下不得不查,有失禮處還望見諒。

拓拔嫣然紅著臉接過去,故作大方地道:「道什么謙,說起來,您可是讓槿的大恩人,再說,我這里邊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她欲蓋彌彰地說完。小臉反而更紅了。

楊凌見她滿臉羞喜,倒比平素地清傲可人的多,再說書信自已也看過了,兩人不但兩情相悅,而且彼此書信往來,最多的擔憂就是蜀王會不答應他們的婚事,且不說拓拔是蠻族,最重要地是蜀地十五土司勢力一直保持某種程度上的平衡。穩定著巴蜀局勢,如果現在勢力最大的一派少主嫁到了蜀王府,勢必打破這種均衡。

現在既有機會,再說我知道他們的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倒不妨直說出來,成全這對璧人。楊凌想到這里,笑道:「誤看了姑娘的信,是在下失禮。今日便還你一禮」。

他頓了一頓道:「二殿下入獄,蜀王對他頗多誤會,自覺虧欠他良多,明日一早要全副儀仗去接兒子回獄,就是為了要補償他,如果姑娘今日托人去向蜀王求親,依本官看,蜀王答應的可能是九成九。哈哈,明日說不定就是個雙喜臨門了」。

「真的?我回去便請彝家吉潘大人為我提親……..「,拓拔嫣然喜極,這句話脫口而出,話說到一半兒,頓時臉紅如火,窘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楊慎摸著鼻子悶笑一聲,說道:「率性而為。是謂真人也。有什么關系呢?」

拓拔嫣然羞意稍去。哼了一聲道:「真人假人,就會裝蒜。以為我希罕他呀。等他出來,我還要找他算帳呢,哼!學了天書文字,卻瞞著我」。

楊凌笑道:「學什么天書?每個人都是一本書,有地厚、有的薄、有的深、有的淺,讀一輩子都讀不完吶」。

他是有感而發,拓拔嫣然卻以為他在幫朱讓槿打馬虎眼,嗔了他一眼道:「敢情你也知道他在學『岩刻天書』呀,鬧了半天就我不知道,還幫他瞞我,哼!」

她一說『岩刻天書』,楊慎卻知道了,原來蜀地許多山川大澤里雕刻著些上古年間的古怪文字,人們看不懂,便傳說那是天書,因為刻在岩石上,就叫做『岩刻天書』,他不禁好奇地道:「讓槿兄在研究『岩刻天書』嗎?」

「還裝!」拓拔嫣然嗤之以鼻:「我的眼里可不揉沙子,別想幫著他瞞我,這不是『岩刻天書』是什么?」

拓拔嫣然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卷書,放在桌上,美眉一瞟,神sè間大是得意。

楊慎拿起來翻開看看,蹙著眉頭道:「象,可又不象,這些筆畫簡單的字……..」。

他舉起手指比劃了一陣,搖搖頭道:「在下對『岩刻天書』也沒有研究,不過這些字似是而非,好象又不象」。

楊凌好奇地拿過來看了看,也不認識,便放在桌上笑道:「讓槿兄無端冤受了牢獄之災,你該多多安慰才是。男人嘛,有點什么本事兒,馬上就顛兒顛兒的趕快告訴別人,那不成了賣弄了么?」

拓拔嫣然哼了一聲道:「總之,事無巨細,我沒有不對他講地,沒理由他有事就得瞞我,男人了不起么?」

楊凌和楊慎哈哈大笑,楊慎年紀小,不好開玩笑,楊凌卻笑道:「拓拔姑娘好厲害,在下可以想象地出,今後讓槿兄的日子難過呀。嗯嗯,痛並快樂著,哈哈哈哈……..」

這時,劉大bàng槌端了茶進來,正往桌上放著茶杯,忽地一眼瞄見桌上放著地書,瞧了兩眼忽地叫道:「哎呀,大帥,你也認識鬼畫符呀?嘿嘿嘿,你看這字兒,念劉,俺的姓兒,呵呵呵呵……..」。

「呃……..你們瞅著俺干嗎?」劉大bàng槌抓抓胡子,綠豆眼左右一瞧,莫名其妙地看著三個人。三人端詳著劉大bàng槌,就象他臉上長了朵花兒似地。

楊凌看看無地自容的兩個同黨,長長地吸了口氣:「這兒有巴蜀第一怪才,博學之雜,是自已生平僅見。拓拔嫣然也是個大才女,不但漢文出sè,還jīng通藏語和其他幾族語言,自已更不用說了,那啥……..簡單字、漢語拼音、英文多少也認識倆兒,可是劉大bàng槌……..」

楊凌翻了翻白眼兒,問道:「大bàng槌,你識字嗎?」

劉大bàng槌理直氣壯地道:「當然不識字。大人不是知道嘛,字認識俺,俺不認識字,可俺就認得這個字……..」,他把粗粗胖胖的手指頭往書上一捺:「它念劉」。

「你怎么認得它的?」這回連楊慎也忍不住了。

「哦,大人地親兵里有個老丁,是河南人,有一回我就看見他鼓搗這種古怪的字兒。俺就問來著,他還挺緊張地,叫俺別聲張,他說他是水族的」。

大bàng槌撓撓頭道:「俺還真沒聽說過這一族,老丁說這種字兒是他們族的字兒。是他們族里祭拜鬼神時同神靈說話用的字兒,族里的鬼師擺壇設法,再把這種字寫書的信燒成灰,鬼神就能看到了。呵呵,玄乎乎地,反正就他那德性,俺不信鬼神有功夫聽他說話,不過我順口問了一句,我的姓咋寫,他就畫給我看,這字看著挺好玩地。俺就記住了」。

楊慎恍然道:「原來是水族文字,我聽說過,有人說這是巫書,專門溝通yīn陽用的。水族發源於中原睢水一帶,正在河南境內。據說水書源於《洛書》,根據易卦、星象、五行之理,進而推演凶吉,預測禍福。解決疑難用的。涉及yīn陽五行八卦,呵呵。想不到讓槿兄不但jīng通易經,現在又研究起水書來了。」

拓拔原本就沒疑心到這種古怪文字和男女之情有關,只是不忿自已對朱讓槿知無不言,他卻有瞞著自已的事情而已,她眼珠一轉,笑道:「好,明日讓槿出獄,我便送他個大驚喜嚇他一嚇,楊大人,請您那個侍衛出來,幫我認認這上面寫些什么,別以為就他懂得,明兒等他就任了蜀王之位,我當面念出來嚇嚇他」。

楊凌也覺的有趣,笑道:「大bàng槌,快去把老丁叫來」。

大bàng槌道:「大人,老丁給靖清郡王之女扶靈,剛走了一會兒,還沒回來呢」。

「哦,那么……..拓拔姑娘就先把書放在這兒吧,等老丁回來,我讓他抄成漢語,明天本官也要去赴宴,找機會把譯文給你送去」。

拓拔嫣然喜孜孜地應了,順手把書放到了一邊。

拓拔嫣然此來,還真帶了大批的禮物,足足三大口箱子,每口箱子四個人抬還挺吃力,也不知道都放了些什么東西,看地楊凌目瞪口呆,不過拓拔嫣然跋扈慣了,她不想送禮誰也別想bī她,她想送禮你不收也不行。

好不容易把這兩位送走了,楊凌還沒得空休息一下,小郡主朱湘兒就到了。

朱湘兒神sè悲戚,楊凌對她也無言以對,兩人進了書房默然對坐片刻,楊凌才輕嘆道:「郡主,實在對不住,我救出了你地二哥,卻送進了你地大哥……..」。

朱湘兒經由此事好似成熟了許多,只是微微搖頭,再也不見那副刁蠻模樣,半晌才俏目含淚地道:「多謝大人為我二哥洗清……..洗清冤屈,本郡主……..是奉父王之命,給楊大人送請柬地」。

「請柬?」楊凌有點意外,蜀王一家都混的這么慘了,還請什么客呀?

「嗯!」朱湘兒擦擦眼淚,說道:「父王身體很是……..很是不妥,今日難於起身,定於明日親自去接二哥出獄,並大宴所有官員,還有未及離開成都的各部土司酋長……..,請楊大人赴宴!」

蜀王一直厚愛長子,冷落了朱讓槿,如今終於知道自已錯了。而且他的身體再經過這檔子事一刺激,估計能不能活到明年都不知道。愧疚之下,想來他是決意禪位,傳位於二殿下了。

楊凌心知肚明。可是恭喜相賀地話如何說的出口,只是默默接過了請柬,表示明日一定赴宴。朱湘兒又禮節性地坐了一會,淺嘗了一口茶,便起身告辭。

楊凌送到大門口,忽想起一事,忙追上兩步,說道:「對了。世子的田庄去年向衛所借了兩門大炮,用來驅離野豬,此事實在違反軍規,能否請郡主殿下吩咐一聲,把火炮還回衛所。」

「大哥的庄園……..火炮?」朱湘兒先是一怔,忽地恍然大悟,說道:「哦,你說那個呀。那兩門火炮……」。

今天是二殿下朱讓槿出獄地日子。蜀王朱賓翰身著赤龍袍,擺著全副藩王儀仗親自赴刑牢去接兒子出獄。後邊一頂空轎,儀仗規格儼然便是世子地待遇。

他這般隆重,既是為了補償兒子,同時也是為了曉諭文武官員和全城百姓。兩個殿下全關進了大牢,不這樣還能一個個的抓著老百姓去解釋不成?

他已派人通知了朱讓槿,而且也一口答應了拓拔嫣然和朱讓槿的婚事,今日是禪位和定親兩件吉禮同時舉行。蜀王府張燈結彩,熱鬧非凡,把近日來的悲戚慘悶一掃而空。

成都大獄里,與關押朱讓槿的牢房相對的另一側大獄里,關著世子朱讓栩。遙遙隔著一條甬道,便是他的兄弟,而兄弟今日就要洗清了冤屈出獄了,自已呢?

是一開始就有人布局坑陷自已。還是眼見不能再害二弟,才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用連環計還害我?還是……..根本就是他……..

朱讓栩臉sè一變,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我地確有口難辨,可是讓槿被抓起來時,那玉珮也是令人有口難辨地信物,他還不是洗脫了冤名?我會堅持到開堂公審,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

他身穿白sè囚衣。背對牢門而坐。披頭散發,再不復高高在上、氣質雍容的世子模樣。就在這時。牢門開了,前邊六個人,後邊戰戰兢兢地跟著兩個牢頭,這六個人還是上次夜探二殿下朱讓槿的那六名錦衣衛,他們哪敢得罪。

不過這幫牢子也在納悶,怎么蜀王一家進來一個就和造反有關,再進來還是有關吶?錦衣衛敢情盯住他們了。

領頭的錦衣衛走到牢門前,提高了嗓門道:「錦衣衛駐四川衛所僉事……..」。

他的套詞兒還沒說完,兩個牢子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陪笑道:「小的告退、告退」。

朱讓栩緩緩轉過身來,淡淡地道:「錦衣衛?你們來做什么?難道我家有人涉案造不成?」

那個錦衣僉事這回也學乖了,主動往旁邊一閃,後邊一個校尉慢慢地踱了出來,緩緩抬頭笑道:「世子,是在下要見你,請錦衣衛地兄弟打個掩護罷了……..」。

「楊……..楊大人!」朱讓栩雙眼攸睜,失聲叫道。

楊凌淺淺一笑,躬身施禮道:「正是在下!」

今天太忙了,朱讓槿回到住處,什么都還沒來得及做,就闖進一大幫宮女太監,捧著各式各樣地裝備忙忙碌碌地給他打扮起來。今日繼位,有太多的東西要准備,何況同時還要行世子定親之禮。

世子冠袍之外還得另備吉服,先宣布繼位,然後再換上吉服,行訂親之禮。這一來拓拔嫣然就不好和他碰面了,另外辟了一處房子正在梳妝打扮。

衣服好繁瑣,朱讓槿穿過華麗地衣服,但是卻沒穿過這么繁瑣、這么講究的衣服。內衣嘛,旁人又看不到,那么正規干嗎?還沒行動呢,他已經捂的一身大汗了,可是也只好忍耐著任人擺布。

玄衣纁裳,里里外外都是繪著吉獸、山水圖案地隆重袍服,里里外外已經穿了五件了,又是四個宮女擁上來。捧著白紗中單、黻領、蔽膝、革帶、金鉤和玉佩。料子都是上好的,可這么多穿在身上真難受呀。

好不容易打扮完畢,頂冠也端端正正戴在頭頂,兩個太監抬過一面巨大的銅鏡,朱讓槿看地不禁屏住了呼吸:這就是我地呢?不再是一身儒袍,風流斯文的玄衣公子,可是英俊之中卻多了幾分威武和嚴肅。

「你們……..退下,我要靜一靜」。朱讓槿嗓音有點發干地道。

太監宮女們彎著腰退出了房間,朱讓槿對著銅鏡退後兩步,仔細看著鏡中人。

本來就很寬、很結實的肩被墊的看起來更加有力量,修長偉岸的身材,皇家貴胄的氣質。輕輕一動間雍容華貴的衣袍輕輕擺動,都代表著這是一個高高在上地大人物,是人上人,人中之龍!

這是我嗎?朱讓槿盯著銅鏡。好象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素不相識地人,盯了許久許久,好象鏡中的身影都看的有些模糊了,他的目還沒有移開,就連楊凌帶著一個侍衛出現在門口,他都沒有發覺。

楊凌清咳了一聲,拱手笑道:「恭喜世子,楊凌來賀!」

「啊!」朱讓槿一驚。猛地醒了過來,連忙笑容滿面地迎上前,十分親熱地拉住了楊凌:「楊大人,我正盼著見到你呢,來來來,快進來坐,唉呀,這身冠袍真是麻煩。行動都不方便」。

朱讓槿一邊抱怨著。一邊小心地正了正冠帽,往銅鏡里邊瞧了瞧。

楊凌施施然地自走到一側椅上坐了。朱讓槿看看冠帶沒有歪,這才松了口氣。他一扭頭,見黃臉濃髯侍衛站在門口,雙臂抱xiōng,單刀在腰間輕輕地搖晃著,好似故意把住了門口不許人進出,不覺有點奇怪。

他轉過頭來對楊凌笑道:「我剛剛出獄,就被父王接來,被這幫下人擺布個沒完沒了,還沒找到機會去謝謝大人,為我洗清冤屈呢。只是大哥他……..」。

朱讓槿笑容漸漸消失,換上了一副沉痛之sè,黯然道:「我……..實在沒想到,大哥是這樣的人,我已經著意地遠離權力,他為什么就容不下我」,淚光瑩然,朱讓槿輕輕拭了拭眼角。

楊凌也是一臉的黯然,沉痛地道:「我……..也實在沒想到,二殿下竟是這樣的人,權力真地那么重要么?能讓你拋卻手足之情,害兄害妹、喪盡天良!」

「什么?」朱讓槿霍地抬頭,眉鋒下一對銳目射出刀鋒一般地光芒,目光閃動,盯著神態安詳地楊凌看了半晌,朱讓槿忽然滿面春風地笑了:「楊大人真會說笑話,哈哈哈,可是我剛剛脫了牢獄之災,可實在受不得嚇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楊凌也放聲大笑,笑完了他站起身來,慢悠悠地踱到牆邊,看著牆上的畫道:「二殿下和世子、還有郡主,小時候一起效游釣魚,其樂融融,可真是有趣呢。二殿下,我當初看這幅畫,總覺地有點地方不和諧,什么地方呢,我不知道。

可是現在我看懂了,不和諧之處就在於,兒童而已,釣魚還是玩樂地興趣大,又不是七老八十,就喜一個靜字。河邊只有你們三兄妹,你何必爬到高高的岩石上,離著別人那么遠,釣魚又釣的那么專心」。

楊凌輕輕撫著畫道:「哥哥魚兒在手,弟弟竭力釣魚,好專心呢,哥哥釣到了魚,向弟弟訴說自已的喜悅,他卻看也不看,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已地魚漂兒。是嫉妒呢,還是在生悶氣?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好詩啊好詩,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對一條魚都這般爭勝,他現在真的做到淡泊名利,視王位這條大魚如無物么?」

楊凌轉過頭來。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笑道:「你慕仿四個人的筆跡,妹妹放在前邊,把自已放在最後,其實就沖著『徒羨釣魚情』這一句,以抒發你心中地郁悶,是么?呵呵,我真聰明。二殿下,你覺的呢?」

朱讓槿看了他半晌,忽然啟齒笑了,他笑吟吟地走到自已的書桌旁,滿不在乎地拿過一把扇子。輕輕地扇著風,手指穩定,姿態優雅,對楊凌贊賞地道:「看來你是有了真憑實據了。否則豈敢對本世子說地這般篤定。

不過,我有什么不對么?同樣是他的兒子,我還是小兒子,我受到多一點關愛沒有?什么東西生來就是我大哥的,他從小對我好,那是關愛兄弟,有長兄之風。我對他好,那是從小有心眼。奉迎世子,混帳!」

他猛地頓住了話,手掌按在桌上,微微地顫抖著,喘息道:「我好又怎么樣,別人只會往壞里揣測我,一次是這樣,十次百次還是這樣。為什么以已度人、自作聰明的混蛋會這么多?我恨不得把他們全殺光!」

他大叫一聲。手臂猛地一揮,儒雅英俊的臉有點兒猙獰了。好半晌他才恢復了平靜,淡淡笑道:「於是……..我就想,憑什么老天對我就這么不公?無論才學、能力,我哪里比朱讓栩差么?我和他差地,僅僅是生我們的母親不同!」

他看了看門外,兩邊是密密竹林,通到殿前的是竹林中一條小道,太監宮女們都站在階下遠處,門口兒只有那個帶刀侍衛。

他輕松地笑了笑,問道:「我地計劃可以說天衣無縫,你是怎么知道地?」

楊凌也輕松地笑道:「天衣無縫?我現在不是知道了么?我倒是想知道,你想害死世子,自已上位,有的是機會,為什么現在才動手?」

他自嘲地一笑道:「也是,我是楊砍頭、楊掃把,只會害人,哪會問案救人吶,想必也是被你利用地一枚棋子,二殿下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里是吧?」

「你錯了」,朱讓槿很誠懇地道:「我是真的把你當成了好朋友,而且當成極有才學、本領地人,楊慎已是我見過最博學的人,但是治世大才不需要懂那么多、那么細,你能給別人指出最正確的一條路,這就夠了。

開路、修路、破山搭橋,造車造船這些事,你可能根本不懂,自然有別人去干,但是最重要是,你指出了最方便、最快速、最省力的路線。楊慎是奇才,或許開山辟林,懂的好幾樣才干,但你,是能指路地人,我真的很欣賞你」。

楊凌垂下了眉毛,輕輕嘆道:「我也很佩服你,你幾乎成功了」。

「你錯了,楊大人,識破不代表能阻止,我還是成功了」,朱讓槿泰然自若地道。

「要殺世子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和大哥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他武功雖不如我,也差不了太多。如果下毒,沒什么毒葯無sè無味,不留痕跡,如果世子被毒死或刺激性死了,我難免要受懷疑。於是我就想……..我不能殺世子,能不能借刀,讓別人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