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一馬西來(1 / 2)

回到明朝當王爺 月關 6568 字 2023-06-03

第314章一馬西來

楊家大院里很熱鬧,一進大門兒,左廂房里鼓鈸齊奏,只見門窗四開,一群頭戴黃梁道冠,身著玄sè道袍的老道,,腳踏七星步,手中拂塵輕揚,口中念念有詞,正為威國公做法事,保佑他元神不滅,能早登太虛仙境。

這些人是白雲觀的道士,憑他們有道官職務的身份,尋常的人是請不到的,不過威國公身份可不同,再加上他和國師的關系非同尋常,所以白雲觀主親自領著十大弟子,也不用人請,就主動登門了。

右邊廂房是雅各思、火者亞三等傳教士,高管家年紀大了,對西洋和尚作法事挺排斥的,所以安排好了地方就再也沒進去,不知道這些西洋和尚是怎么做法的,只知道他們是在祈禱什么天使接引自家老爺上天堂,一個很美麗的地方。

高管家見他們沒什么法器,比不得人家佛道兩家的排場,只道是趁機打秋風來的,心里很是鄙視,不過老爺生前對他們很好,家里也不差這點酬禮,也就由他們去了。

正對面楊凌素日會見外客的主廳,現在已經改成了靈堂。屋檐下掛著一排白紙糊的燈籠,抬眼一望,就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黑sè「奠」字。

靈堂肅穆,正面是一塊連天接地的白sè幔帳,黑漆棺材擺在幔帳的後邊,只露出一個頭面,棺里沒人,只有楊凌穿過的一套衣物。

幔帳上部一行正楷:「文成武德威國公楊千古」。幔帳兩邊懸掛著的全是京中王侯官員們送的挽聯,左右牆壁上掛滿了祭幛。,落款不一而足,左邊是以成國公朱剛為首的王侯公卿所送。右邊是以三大學士、六部九卿為首的文武百官所送。

內容不外乎都是些什么『音容宛在』、『永垂不朽』、『風范長存』一類地東西,下邊是落款,正中間奠字下方是一張條形黑漆木桌,上面擺著香爐、供果。

靈堂里香煙裊裊,銅爐里昂貴的檀香木燒的劈啪作響,濃郁的香煙裊裊升起,讓靈堂內變的霧蒙蒙的。十八個誦經的高僧已經退到廊下喝茶休息去了,靈堂上。右側一字排開跪著韓yòu娘、玉堂春、雪里梅和楊凌的侄兒楊雲龍。

唐一仙也是一身縞素,和韓威夫婦紅腫著雙眼正答對著前來拜祭地客人。丫環婢女們躡手躡腳的換香火、剪燭頭,焚金銀紙錁,仆人們端茶遞水,人流不斷卻悄無聲息。

韓yòu娘一身白衣,外邊又套了件黃麻坎肩兒,腰系麻繩,跪在靈前。叫她拜便拜,叫她停便停,兩眼空空洞洞,痴痴呆呆就象丟了魂兒一般。

好日子才過了兩年,相公雖然常年在外。但是她知道相公心中有她,一直深愛著她。相公如今位極人臣,已是顯赫到無以復加,可是對她這個和妾室們比起來姿sè尋常、身份卑微的獵戶女兒卻一直又敬又愛。

相公雖然在外奔波。但是她心里有他在,就踏實、甜蜜,然後現在老天爺在賜給她最大的幸福僅僅兩年之後,就殘忍地收回去了。兩年前為夫辦喪事,她還不知道情的滋味,雖說悲傷痛哭,主要還是一種為人妻的本能,而這一次。她的心都被掏空了。

素燭慘淡,yīn風凄凄,紙皤飄拂,白花搖曳。玉堂春和雪里梅渾身縞素,珠淚斷線,哭的聲音嘶啞,花容慘淡,帶雨梨花一般。她們已經哭不出來了。也不敢再哭,因為韓yòu娘已經整整三天。就這么一動不動地跪坐在這兒守靈,就象泥雕木塑一般,既不流淚,也不哭喊,一點聲音都沒有,沒有人敢再刺激她。

別人想勸,可是無論你說什么,她都充耳不聞,唐一仙無奈悄悄請了皇帝來,但是她對皇帝好象也已全然不認識了,結果正德勸了半天,她一聲不吭,倒惹得正德號啕大哭起來。皇上都哭了,自已能不哭嗎?結果劉瑾和馬永成只好一邊大哭,一邊把號啕不已地正德皇帝給硬架了出去。

眼見yòu娘的氣sè越來越差,玉堂春抱來了小少爺,想用孩子來打動她。韓yòu娘接過孩子,就機械地哺乳、喂nǎi,然後交給老媽子,整個過程還是一言不發。玉堂春和雪里梅不但悲痛於相公的離去,現在也越來越擔心yòu娘的情形。

整整三天跪著一動不動,既不進食也不飲水,那簡直不可想象,誰能辦得到?沒有人懷疑,七天後出殯的時候,恐怕這位一品誥命夫人就要和丈夫一同上路了,她這是抱了殉節地念頭。

唐一仙眼睛紅腫地送走了幾位官員,憂心忡忡地對韓威道:「韓大哥,yòu娘姐姐這般情形,這可怎生是好?你是她的親哥哥,倒是想個辦法呀,再這樣下去,我怕姐姐她……..她……..」。

「妹子要是能哭出來,反而好辦了」,韓威說到這兒,鼻子一酸,眼淚又下來了:「妹子外柔內剛,性子剛烈。妹婿還沒看過他的兒子,如今連屍首都不得見……..,yòu娘她難受啊……..」。

唐一仙急的跺跺腳,說道:「這可到底怎么辦吶,快要出人命啦,和誰商量呀,連孩子抱出來,姐姐都沒有一點反應,我去找文心姐姐拿個主意,可文心姐姐……..」。

唐一仙眼睛一紅,嘴角一扁,帶著哭音兒道:「文心姐姐和yòu娘姐一副模樣,那邊文蘭姐弟倆急地嘴上全是火泡,嗚嗚嗚嗚……..」,唐一仙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又哭起來。

韓威一咬牙,說道:「婦女貞潔,從一而終;一與之齊,終身不改。絕食殉節。原是女子美德,妹妹要以死殉夫,我這做哥哥的本也不該攔阻,可她現在有了楊門之後,總不能讓孩子剛剛沒了父親,又沒了母親」。

婦人以死殉夫,在那時是一樁美事,要受到表彰贊美。世人皆以為唯貞節烈女、夫婦情深,才能有此壯舉,縱是親生父母也無權阻止,韓威有心要救下妹子,可是又覺的心中不安,不得不先說出個理由。

唐一仙暗暗松了口氣,yòu娘自從一聽了楊大人的死訊,整個人的意識就已完全封閉起來。她若絕食殉節,玉堂春和雪里梅只有步其後塵,雖說楊家成了世襲的國公,小公爺自有人撫養,可是楊大人去了。已經夠叫人悲傷了,唐一仙怎忍再失去這三位姐妹。

雲兒在旁邊急忙道:「是呀是呀,小公爺還不認識爹娘呢,誰照養著總是不及親生父母。夫人如果無後,隨著老爺去了那也使得,如今老爺就留下這一點骨血,夫人該為了老爺的香火後人,好生愛惜自已才是」。

她是跟著韓yòu娘最久地婢女,感情也最深,一聽大舅老爺口氣松動,激動地臉蛋通紅。急急忙忙地跟道,生怕韓威又改變了主意。

韓威「嗯」了一聲道:「我再去勸勸妹子,如果她還不回頭轉意,我就一掌劈暈了她,雲兒,你回頭弄點小米粥給她qiángguàn下去,她的身子再熬不得了」。

雲兒連連點頭,韓威便舉步朝韓yòu娘走去。韓yòu娘兩眼空空洞洞。瞧見有人到了跟前。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人,只道是又有人來吊唁了。便雙手扶地,端端正正地磕了個頭還禮,然後又直挺挺地跪坐在墊上。

韓威心中一陣難過,說道:「妹子,我……..我是大哥啊,你可要保重身體呀,為了妹婿,為了孩子,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等爹和二弟回了京,我要如何跟他們交待呀」。

他說著眼淚又下來了,韓威側著頭拭拭淚水,動作忽然僵在那兒了,兩眼一時睜的老大,一個鳳冠霞帔、大紅喜袍的女子,從大門口進來,一步步地朝靈堂走來。

後邊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官員又跟了進來,院子里正搖頭惋惜的,、正要告辭出門的,都吃驚地左右避開,負責迎賓地家人也張惶失措地站在那兒,不敢迎上去。

「當啷……..勾兒~勾兒~勾兒~勾兒~~」,一位修為高深、定力深厚地得道高僧失手把茶壺蓋兒扔了,在地上咣啷啷地響了半天。眾高僧一個個保持原來的動作不動,形如十八羅漢、怒目金剛

高管家吃驚地迎了上去,顫聲道:「大小姐,您……..您這是……..」。

高文心瞧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下,笑地高管家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高文心輕輕撫著手中的靈牌,環目四顧,幽幽地道:「大人答應過我,過了十月,當雪飄起的時候,他就回京娶我,現在時辰到了,你看這天,雪也該下了,楊大人……..該娶我過門兒了」。

高管家心里直冒涼氣兒,吃吃地道:「小姐,楊大人他……..他……..已經過……..過過……..」,一碰上高文心的目光,他地心里不由一寒,再也接不下去了。

高文心會說、會笑,會動彈,可是那雙眼睛根本看不到一點兒鮮活氣兒,和夫人的眸子幾乎一模一樣。

高文心捧著靈牌幽靈似的飄進了靈堂,後邊尾隨著的官員們有的聽清了他們地對話,忍不住又是一陣搖頭嘆息。一片凄雲慘霧的黑白兩sè,突然出現了一身紅,顯然刺激到了韓yòu娘,她直勾勾地看著高文心,半晌之後,眸子似乎有了點兒靈氣,竟然啞聲叫了出來:「文心姐姐,你……..你……..」。

高文心將靈牌放下,雙膝跪下向她叩了個頭,然後噙淚說道:「夫人,文心家逢大難,發落教坊司,如果不是大人相救,高文心此刻不是成了一個逆來順受、不知廉恥的娼妓。便是一堆無名枯骨了。大人對我恩重如山,文心粉身碎骨難以為報。

夫人,文心情難自禁,喜歡了大人,如今大人已去了……..,文心自知身份卑微,腆顏登門,只求一個妾婢的身份。能夠名正言順地侍奉夫人,能夠為大人守節終老、上香祀靈,求夫人……..成全」。

她說著,兩行熱淚又撲簌簌地淌了下來,隨著她下拜地動作一顆顆滴在地上。

韓yòu娘總算是徹底回了魂,聽清了這位結拜姐妹的話,她驚慌搖頭道:「不不,文心姐姐。我和雪兒、玉兒為相公守節是應該的,可是怎么能夠拖累了姐姐一生?我要是答應下來,相公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高文心黯然垂淚道:「文心羞於開口,卻也不敢再瞞夫人,文心對大人……..早已暗訂終身。大人他……..他答允我。回京之後就接我過門。如今大人雖已去了,可是文心情有所鍾、心有所屬,除卻大人再不作他想,求夫人一定成全」。

高文心說著。又深深拜了下去,韓yòu娘急著想去扶她,可她雙膝麻木,已經動都動不了,只得急道:「文心姐姐請起,妹妹受不得這樣大禮,相公他……..他不曾對我談起此事,相公對姐姐一直愛護有加。yòu娘怕會錯了相公地心意,害了姐姐終身,到了九泉之下也無顏面對相公」。

雪里梅見高文心一臉決然,想起當初見過的那副『春宮圖』來,她和相公早已有了夫妻之實,以文心姐姐的貞烈,怎么可能再許別人?她今日身著吉服,直闖靈堂。如果yòu娘不答應。只怕馬上就是一條人命了,所以她急忙對韓yòu娘俯耳低語幾句。

韓yòu娘望向玉堂春。玉姐兒也會意地點點頭,韓yòu娘這才信了,她長長地吁了口氣,說道:「文心姐姐,是我家相公對不起你。姐姐本是大家閨秀,現在又是朝廷堂堂的女官,怎能讓你這般自輕自賤地上門?

相公已經……..去了,楊府便是我做主,yòu娘要行文娉之禮,三媒六證,八抬大轎地把姐姐接過來,時間……..就定在明日。姐姐,你我是金蘭之交,姐姐又治好相公痼疾,對我楊家有天高地厚之恩,yòu娘不敢委曲了姐姐,今後我還是你地yòu娘妹妹,夫人二字再勿提起」。

眾人聞言大喜,受高文心這一刺激,夫人的jīng氣神兒好象回來了,看到高文心也記起了孩子,知道為相公好好撫育後代才是為人妻的正責,口氣松動,似乎已消了自盡殉節的念頭。

「多謝夫人成全,文心……..文心終身感激」,高文心說完,一把抱住yòu娘,兩個人相擁大哭,哀哀之聲令人心酸。

高老管家抹抹眼淚,趕緊出去張羅了。小妾過門兒,哪有那么多講究,領進門來便是家里地人了。如今夫人說要送六禮,下文聘,那是把小姐當成平妻了。

小姐官宦世家、年輕貌美,又是京城聞名的女神醫,可是命運多舛,家門中落,淪為侍婢,又被未婚夫婿一紙休書,惹得鄉鄰間不知多少風言風語。

如今小姐既鐵了心要嫁給老爺,大夫人又開口許了她平妻之喏,小姐就是國公爺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雖說一進門兒就守寡,可國公爺的夫人是一品,那是幾世修來地福份吶。

高管家是高家地老人,聽了這消息又是心酸又是高興,尤其是小姐這一來,夫人消了殉葬的念頭,老爺雖走了,這個家還在,做為cào持管理著這個大院地管事人,他能不高興么?

這喜事,怎么也得辦地風風光光的,可不能讓小姐再委曲了。

高老管家雖見多識廣,也聽說過活人和死人、死人和死人成親的冥婚,可是具體儀式他也不清楚,倉促間想找個懂行的也不容易,而且家里現在也離不開他,於是高管家忙喚過兩個家丁,派了去鄰近幾村保甲里正那里打聽。尋找鬼媒人,要給小姐和楊大人的亡魂,辦一場轟轟烈烈地鬼婚了……..

楊凌遇險的消息是八百里加急,來的快,直到今天,蜀王禪位於世子地奏折才進了京,奏折里講述了禪位地理由,懇請皇上恩准。又詳細敘述了在平息都掌蠻之亂後,楊凌如何大智大勇,破解了庶子朱讓槿陷殺世子的yīn謀,保住了蜀王一脈的賢譽,奏請皇上褒獎楊凌。

那信中並未提及朱讓槿有可能與某位藩王共同勾結,蓄意造反的事。那件事只是朱讓槿的一面之詞,沒有任何證據,焉知不是他胡亂攀咬。

若說可疑。那只有寧王了,可是從楊凌派布天下的番子們送回的情報看,江西寧王那兒除了鄉下到處鬧土匪,城里幫派林立,弄地烏煙瘴氣之外。寧王爺整日里花天酒地,沒有絲毫異動,你還真拿他他沒辦法。

二來雖說蜀王府出了個不肖地朱讓槿,可是朱賓翰和朱讓栩確實十分賢明。一旦牽扯上造反,這兩位就得被撤藩,押回京師幽禁起來。於公,突然改變四川百余年來的政治格局,在此微妙時刻,勢必造成動亂。於私,天下間魚肉百肉、禍害地方的藩王多了,偏偏把一對賢王給關起來。楊凌心里也覺的不公。

最重要的是,如果此事公開上奏,又指不出和哪個藩王勾結,真正的叛亂者勢必有所警覺,更加偽裝小心,想抓他的把柄就難了,而且也要嚇地其他藩王疑神疑鬼,有些藩王怕皇室懷疑到自已頭上。受了無妄之災。為了自保,受有心人一鼓動。沒准兒就來個稱下手為qiáng,不想反地也反了。

政治上地事就是這樣,一件事處理不慎,不但會產生後患,在其他勢力的cào縱推動下,還會產生衍化其他難以預料地後果,有此考慮,楊凌和朱讓栩才商量議定,暫時瞞下此事,待楊凌回京後再同皇帝私下計議,因此正德還不知道其中詳情,

看了這封信,正德更加郁悶。楊凌是他派去四川查蜀王謀反案地。楊凌在攻破九絲城,取得平蠻勝利後將捷報飛呈京師,奏折中就已經為蜀王釋疑,詳述了金磚乃都掌蠻阿大王效仿天子所為。

他受人吹噓奉承,自立為王,置龍椅、著龍袍、鋪金磚,為了象模象樣,這才花重金購買的,事情是辦的大白天下了,可他也因此送了性命。如果早知會有這種結果,正德皇帝寧可自已當初不曾下過那道旨意。

正德袖子里攥著這封蜀王的奏折登上鑾駕,臉sèyīn沉地就象今日的天氣,鉛雲密布,瞅哪兒哪不順眼,嚇的儀仗隊伍噤若寒蟬,誰也不敢稍做一聲,數百號人到了金鑾殿前竟是肅然齊整,鴉雀無聲。

正德皇帝升駕金鑾殿,登上明間寶座,雙手扶著龍頭緩緩就坐,文武百官齊刷刷地走到大殿正中,俯身拜倒,山呼萬歲。

正德yīn沉著臉擺擺手,敷衍道:「眾卿平身」。

眾大官拾起抱笏,爬起身來,整理衣冠,好一通雜亂才按文武退至左右分班站立。正德道:「諸位愛卿,昨晚,朕接到四川蜀王的奏報,說是身體多病,jīng力不濟,所以……..」。

眾大官雙手抱笏,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心,正聽著皇上講話,忽然感覺皇上的語速越來越慢,不禁奇怪地向寶座上看了一眼,只見正德手里舉著一封奏折,兩眼盯著前方,看了一會忽然道:「這是誰的東西掉啦?」

眾人順著正德的目光一看,大殿正中地上,一個紙卷兒就擺在那兒,紙卷不算大,不過光滑如鏡的金磚地面上就那么一樣東西,又是正對著宮門,天氣yīn沉,反光不qiáng,所以那紙卷兒摞在大殿中央看地清清楚楚。很是乍眼。

當下便有一位離的較近的御史大人走過去把紙卷撿了起來,一見有封口,有捆線,顯然不是隨意棄置的東西,再說也沒有敢在金殿上亂丟垃圾呀,他左右看看無人認領,便躬身施禮,雙手將那紙卷捧起。說道:「皇上……..」。

正德擺擺手,寶座旁侍候的小太監忙走下一個來,上前接過,又返回去恭恭敬敬地遞給正德,正德舉在手里高聲道:「這卷筒兒是哪位愛卿地呀?都看看,是誰掉的呀?」

上百位文武官員下意識地摸摸袍袖、腰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吱聲兒的。正德皇帝見沒人認領失物,就打開絲線,展開紙卷兒看了起來,他只看了幾眼,便臉sè攸變。看著群臣冷冷一笑,說道:「這是誰給朕寫地柬書?站出來說話!」

眾大人這才知道是有人用這種方式給皇上遞匿名信呢,可是百官起立,各自整束衣袍、牙笏。擺正烏紗,誰沒事往腳底下看吶,再說也習慣了金殿上一塵不染地模樣,誰會想到腳底下會出現東西?

正德心情正不好呢,見沒一個人答話,不由勃然大怒,拍案道:「若是言官,言而無罪。若是其他大臣,也當據理進諫,難道朕是聽不進東西的昏君嗎?需要鬼鬼祟祟,匿名投書?」

群臣彼此相望,還是沒有一個站出來承認地,正德憤然起立,一拂袖袍道:「擺駕回宮!」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皇上又沒說散朝。走又不能走。留著又沒意思,直到正德皇帝氣憤憤地帶著小太監去了乾清宮西暖閣的老住處生悶氣去了。金殿上才熱鬧起來。

文武百官三三兩兩聚作一堆兒,互相打聽:「唉,老張,你看清楚沒有啊,寫地什么呀,惹皇上生這么大氣」。

「劉大人,你不是瞧著呢嘛,我撿起來沒人認,不就馬上呈給皇上了么,我哪知道寫什么了呀」。

「陳大人,掉東西的位置好象剛才參見皇上時,是你站在那兒吧?」

「哎喲,李大人,熟歸熟,你可別開這種要命的玩笑,你沒看皇上生多大的氣嗎?這個進諫的人連名兒都不敢寫,里邊的東西不用問,肯定不中聽,你看我象是忤逆君上的人嗎?」

「說的是,陳大人可是謹小慎微地人。再說了,人擠人人挨人的,爬起來的時候,誰順手一丟,就貼著金磚出蹓過來了,這地面天天見,誰還盯著看吶,可不好說是誰丟的」。

奉天殿上一時跟菜市場似,鬧鬧烘烘亂七八糟,李東陽做為內閣首輔,看看不象話,便揚聲道:「肅靜!肅靜!這里是議政的早朝,是金鑾殿,都守著點規矩,如此喧嘩,成何體統?站殿將軍,維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