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破碎虛空(1 / 2)

回到明朝當王爺 月關 8170 字 2023-06-03

第335章破碎虛空

正月初二,黯家大院兒到處正搭設著彩台,披紅掛彩的,准備正月初三舉辦一次盛大的與民同樂祈福聯歡會,施工人員也不必外請,就是刑部衙差和京營官兵。

後院兒騰出一大片地方,積雪都已掃去,地上壘木搭起一座高台,豎木為壘,上邊再墊以一層黃土,看起來就象是土石壘成的高台,顯得更結實些。這座台子是准備奉請四大活佛試演神通的地方,楊凌格外重視,令宋小愛親自監工,只用她從廣西帶來的百余名親兵和自已的二十多名侍衛施工,施工進度展比起前院臨時搭起的戲台就差了許多。

楊凌身著狐裘輕袍,袖著雙手站在樓閣窗前看著後院逐漸搭起的高台,對旁邊侍著的一個人道:「繼續說,還有什么情形?」

「是!」那人叫安之保,亦是內廠中人,此人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身材結實,相貌普通,看不出什么殊異的地方:「

國公留在六省以期帶動整個軍隊戰力提升的千人隊已被劉瑾qiáng行矯旨tiáo回原地了。兵部侍郎楊一清大人竭力反對,但是劉尚書模棱兩可、不予置辭,劉公公又口口聲聲說軍兵思歸,想念故鄉,尤其臨近年關,軍心更是不穩,皇上便下旨令各地的千人隊全部返回浙江了」。

楊凌悠悠嘆息一聲,走回桌旁坐下,斟了一杯熱茶,輕輕轉動著杯子,嗅著淡淡清香。

這件事早在他意料之中,劉瑾忌諱他親自訓練的jīng銳士兵分散於各省,而這些士兵又儼然是當地官兵的主力,這些將士戰功赫赫,長此下去必定開枝散葉,成為當地官兵中的中下層將校。那樣的話楊凌在軍中的影響力就太可怕了,他甚至可以越過高級將領直接命令許多對他忠心耿耿的軍人。

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楊凌無法出面以任何理由向皇上請求把千人隊留在當地,當今皇上毫無心機,而且對他信賴有加。可是皇上身邊地人,甚至皇族的許多人可並未放松警惕,如果自已要求將親信軍隊留置各地,誰曉得他是為了公義還是私心?

楊凌可沒忘了去薊州湯泉時。永福公主也曾對他的志向和野心提出質疑。永福公主那小妮子對他算是相當友好的了,隨著他的權力漸增,也曾忌憚過他是否另有野心,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楊凌舉杯就chún,想了想又擱下了杯子,說道:「劉瑾還有什么動靜?」

「現在正在正月里,官員們都在休假,可是劉公公卻政令不斷。他下令凡官員升遷或tiáo動者,有司糧未完成時不得離任,帳務也要先徹查清楚。舉人、監生選官時,增試時務策及行移告事」。

「咦?」楊凌又驚又笑:「這個劉瑾,有時候真懷疑他是穿越過來的同志。離任審計和儒生考試在故紙堆里加考政治時事這些反傳統,卻在現代政治制度中也十分科學、行之有效的東西,想不到他都搞得出來。」

只聽安之保道「這條政令一頒布下去,劉瑾便開始chā手官吏考核和科舉制度。他裁減了江西鄉試的五十個名額。卻給自已地老家陝西增加了一百個鄉試名額,為了拉攏焦大學士,又給焦閣老的家鄉河南增加了九十五個鄉試名額。

由於翰林院的學士們一直站在楊廷和一邊和他作對,劉瑾又下令對對翰林的考核,除翰林院本院的考核外,還要會同吏部考察,兩方面考核全都合格才算通過,這一來他通過吏部張彩。就控制了翰林們的晉升。」

楊凌苦笑著搖搖頭:「可惜呀,經是好經,從劉瑾嘴里一唱出來馬上就歪了,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不過是為了掐過官員們的脖子罷了」。

他呵呵笑道:「想必劉瑾還下令,以後京中文武官員進退遷tiáo,都要先到他那兒做個離任審計,才能上任吧?」

安之保怔了一怔。才聽明白離任審計的大概意思。不由笑道:「國公爺料事如神,正是如此。現在正對官員做年終考核。並依政績進行升遷tiáo任,這條命令一下,劉瑾府上車水馬龍,來往官員川流不息,劉府大門洞開,從黎明到深夜送禮者摩肩接踵。」

「現在京里已經鬧出了許多笑話,有地官員上午送禮,被委了個肥差,可是下午有人送了更重的禮,於是吏部又馬上下令革去前任的職,重新任命新官。還有人已經領了委任狀出了京了,又馬上派人追回來另委職務,把要職換給送禮更多的官員」。

楊凌聽的眉心鎖起,沉聲道:「這些證據全都記錄明白了?」

安之保會心地一笑,說道:「國公放心,時辰、地點、送地禮物多少,都有何人在場,咱們全記得清清楚楚。都督神英,明明今年邊疆無戰事,卻重賄劉瑾,冒領邊功,劉瑾請旨把他提封為陽伯,給予誥券,俸祿增至八百石。

武狀元安國本應任用為指揮使,赴陝西三邊立功,但是因為無錢行賄,堂堂武狀元被劉瑾編入行伍戍卒中,連個小小的伍長都沒有當上。平江伯陳雄不送賄賂,被劉瑾誣為貪wū,不僅奪了先朝賜給的免死誥券,而且削爵抄家,全家發配海南充軍了。」

楊凌聽的心里有些急躁,耳聽得劉瑾正在京中不斷折騰,禍害著國家,自已明明有能力讓他有所安份,卻故意隱忍縱忍,不免有縱其為惡地罪惡感。可是……正因為劉瑾的劣性如此,如果不能一舉將其制服,真如楊慎所說和他在朝爭中斗上幾十年,就算最後勝了那也是慘勝,朝廷被折騰那么久將要付出多少代價?

到那時,本來底子還算很好的大明王朝只怕要被這個禍害折騰的奄奄一息了。這就象是一個病人,一個選擇是病得痛不欲生,然後徹底根除病症;另一個選擇是纏綿病榻,不死不活的折騰幾十年。到底哪一個帶來的痛苦更深重?這大概就是休克療法在朝爭上的一種活用吧。

楊凌重重地吁了口氣道:「沒有旁的事了吧?」

「嗯,最後一件,劉瑾下令全國各地巡撫今年五月前均要來京接受敕封,逾期不至者落罪下獄!命令已令吏部下達各府道了」。

又是為了索賄!各地巡撫是當地軍政、民政主要官員,五月前到京,有地提前兩個多月就得出發,正是陽春三月,農忙季節。此時一地民政主官卻要趕著進京送禮。他劉瑾為了填滿自已的庫房連天下百姓的肚子都不管了,一旦發生災荒,還不激起民變?

天下所有巡撫同時進京?,就憑現在的交通條件和通訊條件,那得誤多少事!楊凌砰地一拍桌子,雙目一擰,真的火了!

劉瑾啊劉瑾,你就可著勁兒地折騰吧!不但折騰的一身罪孽。也把你我相識以來的那一點點情誼全折騰光了。若是有朝一日,我在堂上審你,決不會再留半分情意!

「艾員外,這大過年的,你跑到咱家府上哭喪似地。這也太不吉利了吧」,張忠不耐煩地撿起粒干果丟到嘴里慢慢地嚼著,二郎腿搖呀搖地,就在艾員外眼皮子底下晃盪。

「張公公。您……您高抬貴手!小民給您磕頭了!您高抬貴手、求您高抬貴手!」艾員外肥碩的身子跟個肉球兒似地,堆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喲喲喲,您這是干什么呀?呵呵呵,說起來你艾員外比咱家歲數還大著呢,您磕頭拜年咱家也不能給你壓歲錢吶」,張忠的椰揄引得一眾家奴哈哈大笑。

艾員外抹抹臉上的汗水,苦苦哀求道:「張公公,您的人馬上就要挖到我們家房子下邊了。這大過年的,我們一家都不敢在屋里頭待著,怕房子沉了呀,公公,您就是活菩薩,求您發句話,放過我們吧」。

「唉!」張忠嘆了口氣,放下了腿。肅然說道:「艾員外。咱家這也是沒有辦法呀。咱家是領了皇差,奉了聖旨。京里劉公公親自准了地,要在霸州勘探金礦,根據我們請的堪輿高人指點,你們家那片兒下邊很可能就是金脈,這要是挖出來,那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呀,霸州百姓也都得著實惠了。此所謂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嘛!」

「這……這……」,艾員外又擦了把汗,苦笑道:「公公,小民活了大半輩子了,還頭回聽說咱們霸州出金子。再說……再說……」,他陪著小心干笑道:「堪輿高人,那是……那是研究風水的吧?他們懂什么勘探金礦呀?」

張忠拉著長音兒道:「他們不懂,你懂?好啦好啦,艾員外您請回吧,咱家還要去拜會幾位客人,實在不能陪著你在這扯淡。咱家皇命在身,勘探金礦不是你說停就能停的,嗯?」

張忠說著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艾員外連忙一把扯住他地袍襟,懇求道:「公公別走,公公請留步。我家那塊兒是真的沒有金礦呀,那是我家的地皮呀,我……我有地契的,可不能再往下挖啦」。

說著,艾員外抖抖索索地從袍子里摸出一張地契來,張忠看也不看,冷笑一聲道:「著哇,地皮是你們家地,咱也沒占你們家的地~~皮呀。咱家的人挖的是地下,地皮還是你們家的嘛」。

「那……那要挖多少地、挖到什么時候呀?」

張忠翻翻白眼道:「您說呢?這是皇差,是京里頭劉公公親口交辦的,咱家能不用心?你家房子底下挖不著,那還有院子呢,整個宅院都沒有,那還有百十頃的良田呢,全翻個個兒。咱家就不信挖不出金子!」

艾員外漲的臉皮通紅,他咬咬牙,從懷中又摸出一疊銀票來,恭恭敬敬舉在手中道:「張公公,張公公,您老明見,或許是……是堪輿大師看得差了,麻煩您老請他老人家再給瞧瞧。我們家那一片地,當初挖地基挖地挺深的,真不沒見過一個金粒兒呀。這點銀子,麻煩您,就當是……就當是聘請風水師傅的酬金吧」。

張忠「噗哧」一聲樂了:「你個老東西,人人都說艾敬艾員外是屬鐵公jī地,一毛不拔,嘿嘿。敢情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老子不拔光你的毛,讓你變成光腚jī,就顯不出咱家的本事!」

「呵呵呵,艾員外。這樣不好吧,咱們要挖的可是一座金礦吶,你拿這點銀子,打發叫化子呢?咱家請的堪輿師傅。那可是當年給先帝堪過帝陵風水地大師地徒弟,這點銀子,大師能再請回來嗎?」

「是是是,小民短見拙識」,艾員外打落了牙齒和血吞,心疼地又掏出一摞銀票,抖抖索索地舉起來道:「張公公,您幫忙。拜托您老了」。

「嗯……」,張忠抹了一眼,向旁邊的管家遞了個眼sè,管家急忙上前接過銀子,順便笑呵呵地把艾員外扶了起來。艾敬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地笑容道:「多謝張公公,多謝張公公」。

「謝什么,咱家一個內宦,吃著皇家的。喝著皇家的。當然得盡忠盡心為皇家辦差了。嗯,這些銀子我就拿去請風水師傅另擇吉地。不過……咱家找的那些短工可忙活了好幾天了,大過年的,咱家允了三倍的工錢呢,這些人……」。

艾敬心道:「這么多錢都拿了,還差打發一些佣工的工錢么?真讓他把家里的地全翻過來,房子下邊掏地全是洞,我的家也就毀了,罷了,掏吧!」

他摸摸口袋,苦笑道:「公公,小民身上……再沒銀子了,我馬上回去再取」。

張忠向一個家奴使個眼sè,然後笑道:「嗯嗯,不急不急,你回去准備吧,咱家馬上派人去通知他們,先歇工不挖了」。

艾員外一聽喜出望外,千恩萬謝地作了陣揖,這才退出廳去。一路走,一路心卻疼得抽搐。

管家韓丙走上前來,翹起大指道:「爺,你這招兒真是高。茂二爺領著幫子人打打殺殺的,嘿嘿,出手一趟,還沒您坐在家里,人家主動送上來的多呢。爺,您收著」。

他巴巴地把那一疊銀票遞上來,張忠得意地大笑,順手接過銀票抽出一張來道:「拿著,爺賞你的」,說著把其他地銀票往袖中一塞,向韓丙招了招手。

韓丙滿臉開花地接過銀票,一邊點頭哈腰地道謝,一邊湊近了耳朵,隨即便覺掌心一沉,隨著那張銀票,居然還有一個不大的小布包:「這里邊兒,是二十多粒金砂,你去艾家告訴咱們的人不要挖了,然後……發現土里邊有金沙……,明白了?」

韓丙目光一閃,敬畏地看了眼張忠,連連點頭道:「小的明白,小地明白,呃……再讓那只艾公jī出多少血?」

張忠格格一笑,攏起袖子道:「艾家不是還有兩間綢緞鋪子,一間糧油鋪子、一間葯材店嘛,讓他全都交出來」。

韓丙吃了一驚,遲疑道:「爺,這……是不是太狠了點兒?他可是有名的鐵公jī呀,會不會……一拍兩散不答應?」

「呵呵呵」,張忠搖頭笑道:「不會,不會,如果他今天沒拿來這么多的銀票,說不定就拼著魚死網破,一文錢都不拿了,可是已經吐了這么多血,不交出鋪子這些銀子就算白拿了,他是聰明人,既然知道爺志在於此,他不交,這些鋪子以後也別想做生意,再說還有他的宅院他的地呢?那幢大宅院兒起碼值六萬兩銀子。要是轟地一下全坍了,那幾百頃地要是全把不長庄稼的生土翻上來,鐵公jī就得變成死公jī!」

韓丙聽得也是心里頭絲絲的直冒涼氣兒,自已狠、自已黑,可是這個主子更黑更狠吶,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呀。韓丙急忙應了一聲,趕緊退出去了。

張忠捏捏袖中厚厚的銀票,嘿嘿一笑。正想轉身進後院兒,一個家仆匆匆來報:「爺,梁洪梁公公來了」。

張忠一轉身,只見掛名金吾衛右提督地抄家副欽差梁洪,笑嘻嘻地走了進來,一見面就笑道:「老張,咱家又來了」。

張忠降階相迎,拉住他手臂笑罵道:「你個鬼東西。到了這窮荒僻壤沒地方去,天天來咱家這兒打秋風,呵呵,走走,咱們去後邊喝幾盅去」。

梁洪笑道:「那不是廢話?來了霸州。爺們不吃你地吃誰的?不過今兒來我還是真有事,欽差大人大年三十閑著沒事上街逛景兒,瞧見龍泉寺四位活佛來你府上做法事祈福,他打聽了一番。聽說了四位佛爺的許多神跡,這也動了心,張羅著要辦一場弘福大法會,給自已種yīn福yīn德呢」。

張忠怔了怔道:「要請活佛弘法?請就請唄,咱家這不一直避著他個天殺星呢嘛,關咱家pì事?」

梁洪一本正經地道:「還真就關你的pì事,他請四位活佛弘法,求的是來世福。種的是來世果,同時作大法事降恩於霸州百姓,所以國公爺還下貼子請了本地所有文武官員、豪紳地主,並允許城中百姓信民同去黯府後大院兒共同拜佛求福呢」。

張忠愕然道:「這么虔誠?好大的動靜,莫非還請了咱家不成?」

梁洪從袖中摸出一副燙金地請柬,呵呵笑道:「怎么少得了你這個霸州地草頭王?喏,這是貼子」。

張忠接過請貼,狐疑地道:「他威國公到霸州抄家來了。咱家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打不著,自從他來了我都沒去拜見過。他堂堂國公,請咱干啥?」

梁洪不屑地「嗤」了一聲,笑罵道:「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收錢收順了手了?這腦子就不知道轉彎了?這可過年了,人家是國公爺外加奉旨欽差,你好意思空手上門兒?」

張忠「啊」地一聲,恍然道:「他娘的,這是跑霸州來揩油了呀?」

梁洪翻了翻白眼,說道:「廢話,你以為姓楊地是善男信女啊?我正好要來探望你,就自告奮勇接了請貼了」。

他拉著張忠的手一邊走一邊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你在霸州是一條凶猛的大泥魚,lún到國公爺來了,你就只好混進蝦米堆里扮蝦米了。怎么著?不樂意呀?別看人家不在朝里了,仍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攀攀關系總沒什么壞處的」。

張忠哭笑不得地道:「媽媽的,小jī不灑niào,各有各地道兒啊。他威國公摟財摟的比我還一本正經,拿少了又不好意思出手……」。

他又捏捏袖子里厚厚的一疊銀票,沒好氣地罵道:「左手進,右手出,爺們成過路財神了!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黯府,如今算是威國公爺的臨時行轅吧,披紅掛彩,人流如熾,如同逛廟會一般真是熱鬧非凡。楊凌和梁洪,陪著早早趕到的霸州大小官員在客廳飲酒敘話。

鎮守太監張忠、知州樊陌離、衛所指揮朱千戶坐在首席,今天梁洪是真高興呀,前來赴宴地大小官員人人備了厚禮,要送欽差大人就沒有少了副欽差的道理,梁洪也賺得缽滿盆滿,大嘆不虛此行,所以楊凌雖只淺酌慢飲,梁洪卻興高彩烈,喝得七八分酒意,臉龐赤紅。

這些官員們放浪形骸,梁洪找來的美貌歌女坐在各位大人身旁巧笑嫣然地侍酒,陪著陪著這pì股就從凳子上挪到了大人的大腿上,起初諸位官員尚還有些拘束。待到看見威國公爺也摟著一個纖腰豐xiōng地美人兒上下其手,頓時如遇知音,一個個原形畢露起來。

溫暖如春的大廳就不是尋常人可以進來的了,尋常百姓只可以在院落中行走,欣賞請來的幾個戲班子唱地大戲,只有曾經送達請柬的官員和士紳才有資格進廳落坐,這頓酒每個人都是花了大把銀子賺來的,不過能和國公同席吃酒。也足以載入族譜,炫耀三代了。

幾個身段曼妙的舞女正輕舒玉體,緩放歌喉,唱著旖旎動人地曲子。

她們穿著粉紅sè半透明的輕柔薄袍,玉sè的衫裙幾似蟬紗,里邊是幾可見肉的薄薄褻褲,緊綳住豐滿渾圓地碩臀,綉著鮮艷團花的xiōng圍子。將深深的乳溝兒擠入眾人眼簾,椒乳怒突,曲線扣人心弦。

「素約小腰身,不奈傷春。疏梅影下晚妝新。裊裊娉娉何樣似,一縷輕雲。 歌巧動朱chún。字字嬌嗔。桃花深徑一通津。悵望瑤台清夜月,還送歸lún。」

一曲唱罷,樊陌離拍掌大笑:「好一個桃花深徑一通津」,含蓄、含蓄。要的就是這個tiáotiáo兒。李清照縉紳之家,名門閨秀,也做得這般艷詞,真是妙人兒,哈哈哈……」。

「呵呵呵……」,楊凌和梁洪、張忠陪著傻樂了一陣,跟樊陌離一比,這三位整個就是一文盲。李清照在楊凌心中是不食人間煙火地仙女兒形象,他還真不知道人家也寫過艷詞。

見欽差大人也聽地開心,樊陌離攬住身旁美女纖腰,低低耳語幾句,那女子掩口羞笑,隨即盈盈起身,取了一只琵琶,舞入群姝之中。

這女子舞技高超。手中舉著琵琶邊舞邊彈。檀口輕唱,舞姿曼妙如同飛天:「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合情,痛痛痛。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涌。試與更番縱,全沒些兒縫,這回風味成顛狂,動動動,臂兒相兜,chún兒相湊,舌兒相弄……。」。

眾官員、士紳們看的如痴如醉,聽得眉飛sè舞,席上只有張忠、梁洪兩位先生正襟危坐,扮正人君子狀。

楊凌陪著笑了幾聲,心里牽掛著正在後院兒靜心打坐准備表演神通地『四大活佛』,一聽這首詞又是痛痛痛,又是動動動地,畢竟這是在官宴上,自已好歹是個國公爺,這可有點兒下流了。

於是楊凌咳嗽一聲,端起酒杯擺出領導架子,正想示意大家嚴肅一點兒。忽聽樊陌離樂不可支地笑道:「宋徽宗這首詞可比李清照qiáng的多啦,聽了之後叫人想象李師師那絕世尤物,真是心癢難搔也」。

「宋徽宗?」楊凌嚇了一跳,感情是人家皇帝作的詞呀,皇帝都這德性了,我……我一個國公裝什么佯兒呀,到了嘴邊的話馬上又咽了回去。

喝的醉眼朦朧地樊陌離一扭頭瞧見楊凌舉著酒杯,正沖著他,連忙受寵若驚地起身舉杯,當地和楊凌碰了一下:「國公爺客氣了,太客氣了,下官不敢當。宋徽宗這首艷詞實在不俗,當浮一大白,下官敬大人!」

「啊?當得!當浮一大白,一大白,大家同飲,同飲!」楊凌舉起的杯子順勢變成了勸酒,各席的官員士紳一見國公敬酒,紛紛舉杯盡飲。

楊凌目光一轉,忽地瞧見宋小愛一身戎裝,模樣說不出的俊俏可愛,席中不少酒sè之徒為她獨具特sè地美感所吸引,偷偷窺視著她。

宋小愛站在壁角兒,嘟著小嘴兒好象正在生著悶氣,那雙眼睛卻一直瞟著他。楊凌呵呵一笑,搖搖晃晃起身對眾人道:「你們……慢飲,本公爺去……去方便一下」。

他走到壁邊,悄聲說道:「怎么樣,一切妥當了?」

「嗯!」宋小愛撅著嘴兒應了一聲,轉身便向外走,楊凌隨出到了外廊下,笑道:「怎么了?不會是和大bàng槌嘔氣了吧?」

宋小愛嗔道:「大人,您結交的這都什么官兒呀,什么大人呀,君子呀。我瞧著……我瞧著就沒一個正經人,盡唱些yín詞浪曲兒,你還叫好」。

楊凌瞧她臉蛋紅紅的羞窘模樣,心中不由暗笑,今日在眾官員士紳們面前如此放浪形骸,他當然有他的目的,霸州四大賊第一賊就是官賊,如果一來就擺出副清官象。闔府官員聯手制造假象、隱瞞消息,那他帶著一隊外地的官兵就休想找到一點有力的情報、一個敢於出面地證人。

就算迫不得已出動內廠人馬,必然也大費周折,何況現在從內廠剝離出來地勢力為了避免引起劉瑾注意,除了正在向海外和邊域拓展的部分,基本處於蜇伏階段。除了少量核心人員直接由成綺韻指揮外,他的情報系統可以說是處在冬眠期,這也是內廠由劉瑾接手後。明明發覺沒有原來預料的那么qiáng大,卻始終沒有懷疑楊凌使了『金蟬脫殼』計的原因。

霸州貪官再壞,禍害的畢竟只是一地,劉瑾一黨禍害的卻是整個天下,孰輕孰重楊凌還是分得輕地。當在不會輕易動用他們。那就得自已和這些貪官wū吏周旋下去,斗智斗勇了。

就象今天那四個神棍,既得官府支持、又得百姓愛戴,找不到一點證據。唯一地苦主還是個通緝在逃地殺人犯,循著正常的渠道能對付得了四妖僧么?那就只有別僻蹊徑,先和他們打成一片,變成自已人了。

楊凌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低聲道:「太高人欲妒,過潔世同嫌。小愛,有時候所謂手段權宜……」

就在這時,朱千戶醉醺醺地順著廊道走了過來。楊凌忙提高聲音笑道:「男人嘛,湊到一塊兒不聊這個,何以佐酒呀?再說一個李清照,一個宋徽宗,都是大人物?人家寫地,咱還聽不得嗎?呵呵,這可是宋詞啊!」

朱千戶醉眼朦朧的好似沒看清是國公爺站在這兒,東倒西歪地進廳去了。楊凌回有頭瞧了一眼。低笑道:「呵呵。算了,男人逢場作戲。你不懂的,酒席宴上,又有美妓佐酒,不開黃腔才怪。你別不自在了,去後邊關照一下,別出了什么漏子,要保護我也不用片刻不離身呀」。

宋小愛機警地四下看了一眼,羞意稍去,低聲說道:「放心吧,劉大bàng槌那邊已經准備好了,我挑了幾個最機靈的手下扮成了信徒,為了怕有人失手,我准備了八個人,保證萬無一失」。

「嗯!」楊凌笑容斂去,他向前踱了兩步,怔怔地望著白雪瑩然地院子,一陣風來,檐上雪沫吹到他的後頸內,楊凌不禁瑟縮了一下:「小愛,你說……我這么做,是不是……太狠毒了些?」

宋小愛踮著腳尖兒走到他身邊,輕輕嗯了一聲:「嗯!是有點狠!」

「唉……」,楊凌一嘆,雪沫又吹進頸內,這次他卻一動沒動。

宋小愛自後凝視著他的背影,忽然甜甜一笑,柔聲道:「大人,他們的罪,百死莫贖!明正典刑也是死,稀里糊塗還是死,對他們來說,怎么死有什么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