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飛蛾(1 / 2)

回到明朝當王爺 月關 4950 字 2023-06-03

第422章飛蛾

夕陽西下,一隊隊士兵進進出出,正在進行例行的換防。遠遠的,樹林深處兩個人趴在高高的樹椏上觀察著,軍營中毫無異樣,進出換防的官兵人數同往常一樣。

那些士兵身著紅sè戰襖,頭戴紅纓寬檐的氈帽,盾牌手、弓弩手、長矛手、火銃手,各種長短兵器的搭配,主要是用來防守山口。

事實上這個關隘是太行八徑之一,防守最是嚴密,所駐扎的兵力和戰斗力遠非普通的小關隘可比,白衣軍即便突圍,也不可能自投羅網選擇這里進山,但是軍營例行公事的防衛必須保持。

換防的官兵離開轅門口了,守卒們開始搬出拒馬槍、鹿角、荊棘叢一一擺放在那兒。林中的人又向後邊打了個手勢,遠處觀察著他們的人迅速轉身離去。樹椏上的兩個人仍然靜靜地附在那兒,就象兩只壁虎,灰sè的衣衫貼附著樹皮,不經意地看根本無法察覺他們的存在。

暮sè漸漸降臨了,星光、月sè,風開始涼起來,軍營進入了沉寂之中。二更天,太原民團的官兵悄然撤離了陣地,留下一座空盪盪的大營。

彌勒信徒們共一萬五千人,按照衛所兵的體制分成前後左中右五軍,暗中又按彌勒教的規矩分成十二香堂,由十二位香堂主控制著。這些人,是彌勒教十多年來苦心經營培養的全部骨干力量。

太原民團營地的山頭上,有人攏著燈火對墨黑sè的叢林晃了幾晃,稍傾,對方也有同樣的燈火訊號傳來,程老實帶著先頭部隊悄然行來,他們牽著馬。自林間步行,沙沙的腳步聲,驚起了一片飛鳥。

偶爾還傳來幾聲夜梟、杜鵑的啼鳴,幽暗地天空中星光月sè並不明亮,尤青羽等著幾個人迎了上去,黑暗中只見雙方迎到一起,低低訴說幾句,尤青羽便領著他們返身向回走來。山下本該是鋼鐵一般牢固的營地洞開。程老實的一千二百人順利地穿過了防守大營。

直到他們出現在對面的空曠荒原上,四下察探無人埋伏的時候,程老實才向山上又打亮了白衣軍內部約定的聯絡信號,剩余的白衣軍戰士一擁而出,如同虎狼一般沖下山來。他們已經恢復了體力,並從民團那里得到了足夠的箭枝,一旦回到平原,又是一支不容任何人小覷地可怕力量。

李福達並不在這里。他此刻正在太原衛的駐地。盡管他用了兩年時間,采用收買、網羅、安chā等手段,將太原中衛近半以上的將校換成了自已的人,但他可不敢保證那些平時無餉可發時就破口大罵朝廷、對為兵請命的張寅張大人卻感激涕零的士兵一旦聽說他要造反、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彌勒教主時,還會不會對他俯首聽命。

憑他此刻的勢力。相信半誘惑、半壓迫地,可以控制整個中衛,但是這樣的部隊顯然不能承擔那么重要的隊伍,他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把他們tiáo開。去追擊紅娘子的人馬,然後帶領他地教徒趁亂退出混戰,返回來加入進攻井徑驛欽差行轅的民團軍隊。

紅娘子的人馬終於安然離開了,猶如蛟龍入海,投入了茫茫夜sè。隨即,太原民團的防地四處起火,營帳、柵欄被推倒,鹿角架、拒馬槍被踢翻。做出了一片狼藉地場面,一場白衣軍奇襲民團、成功突圍的場面出現了。

二更天其實並不算太晚,但是那時晚上哪有什么娛樂活動?也沒有那么多燈籠、火把供士兵們消耗,井徑驛軍營里早已靜悄悄的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忽然,幾匹快馬踏碎了夜的平靜,淡淡的月光里只見幾道騎士的身影向轅門飛馳而來。

「什么人?站住!」原本寂寥無人的轅門口不知從哪兒忽然躍出幾個人影,站在柵欄門內高聲大喝。他們持著盾牌、腰刀、長槍、弓箭,顯然這是一組長短兵器相互陪合的作戰小組。

「吁~」疾馳地戰馬陡地停住。戰馬長嘶人立而起。馬的前蹄還未落地,馬上的一個騎士就翻身跳下馬來。身手極是矯健,守在柵欄門內的士兵們不由贊了一聲:「好功夫」。

那人急急上前兩步焦急稟道:「我們是太原衛張指揮使身前侍衛,有緊急軍情要面稟欽差大人」。

「不許動,腰牌拿來!」一個校尉收了腰刀,將柵欄門拉開一道縫兒,走到鹿角架前伸手說道。那士兵匆匆摸出腰牌雙手奉上,守營校尉接過來仔細看了看,說道:「軍營重地,夜間不得擅自進出、不得騎馬馳騁,你卸了兵器一人進營,其他人不得妄動」。

那士兵答應一聲,解下佩刀交給另一名騎士,空手進入營寨,守營校尉在幾張弓箭的嚴密監視下,對那人又上上下下檢查一番,擺手道:「跟我走!」

那士兵跟在校尉身後,匆匆來到欽差行轅門前,守門的侍衛照例又是一番嚴密檢查,然後這才帶著他進了門,讓他候在大廳,府中親兵自去後邊傳訊。

過了一會兒,楊凌一身小衣,披著件袍子,光著腳丫趿了雙鞋子從後廳走了出來,瞧他那打扮和一臉惱怒的氣sè該是剛剛睡下:「什么緊急軍情此時稟報?難道白衣匪突圍了不成?」一進正堂他就不耐煩地道。

旁邊的親兵喝道:「這位就是國公爺,還不上前見禮!」

那士兵一聽急忙上前拜倒:「標下安東山拜見國公爺,國公爺,大事不好了,正是白衣軍突圍了」。

楊凌一聽仰天大笑:「哈哈哈,他們困頓已久,還有什么戰力可言,突圍?這不是自尋死路么?目前他們正在攻打誰地防段呀?」

那士兵吃吃地道:「回國公爺,他們……他們攻打地是太原民團的防地,這些團練兵沒有戰陣經驗,夜間防守不密。猝不及防之下被白衣匪馬踹連營,打散了民團,如今他們破營而過,直向天清溝方向去了」。

「什么?」正滿臉笑容地楊凌大吃一驚,勃然大怒道:「民團再無能,也有一萬五千人,竟被五千白衣匪襲營成功?廢物!真是廢物!該殺!統統該殺!」

楊凌氣的bào跳如雷,呼呼直喘:「天清溝?他們這是要從天清溝逃回太行山呀。那里只有三千防軍,又不曾料到他們會突出重圍,這……這……你是太原衛張大人的屬下?現在情形如何了?」

「回國公爺,太原衛地防地與太原團練相鄰,聽到消息後,張大人立即點齊本部兵馬,傾營而出,現在追著白衣軍去了」。

楊凌松了口氣。隨即又bào怒道:「那民團呢?」

「民團……初次打仗,一被沖垮,立即敗如山崩,四散奔逃,他們的將領正在四處歸攏殘兵」。

楊凌一咬牙。惡狠狠地道:「該死!江南雁、尤清羽這對廢物統統該死!」

他急急行了兩步,戟指喝道:「你馬上回去,告訴張寅,絕不能讓紅娘子攻破天清溝逃回太行山。務必得纏住他們,本國公馬上揮軍來援,只要勿走脫了紅娘子,便是他的大功一件,快去,馬上去!」

「是是是!」那士兵趁勢起身,雙手抱拳連連應著倒退出廳,出了大廳一轉身。腳步稍稍一頓,就聽見大廳中傳來楊凌的怒吼,咆哮如雷:「籠中鳥也能不翼而飛?這要我如何向皇上交待!一群混帳東西!

那士兵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加快腳步向外走去,後邊仍然是楊凌聲嘶力竭地大吼:「快去,馬上把駱指揮給我叫來,召集兵馬出發追剿!我楊凌南征北戰、戰無不勝,想不到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居然在這小yīn溝里翻了船。是哪個混蛋把不成器的民團也tiáo來剿匪的?」

劉大bàng槌悄聲道:「國公爺,人走遠了。聽不見了」。

「喔?咳咳,把水給我端過來」,楊凌接過杯子潤了潤喉嚨,笑笑道:「裝地還象吧?」

劉大bàng槌嘿嘿一笑,一翹大拇指道:「象,就象真的一樣,卑職明明心里有數,看了都害怕呢。那小子回去一說,李福達一定深信不疑了」。

楊凌臉上的笑容卻收斂了,他瞪著劉大bàng槌,低聲道:「我率人離開,這大營可就交給你了」。

劉大bàng槌一挺腰,豪邁地道:「國公爺放心,大bàng槌雖然盡給您捅漏子,可是這樣的大事,俺不含糊的,要是誤了大事,您砍俺的腦袋!」

楊凌拍拍他寬厚的肩膀,點點頭道:「嗯,後邊通向山巔的道路是一條死路,山頂那邊是萬丈懸崖,但它又是你們唯一地生路,逃上去據高臨下的話足以抵擋一陣,我的人馬殺回來時,就能為你解圍了。

可是,這個時間要拿捏好,李福達一定會安排眼線看我遠去,才會放心引軍來攻軍營,同時我還要匯合其他各路兵馬,這一去一回至少得一個時辰,你必須得堅持一段時間,既要想辦法保全自已,還要用英勇的作戰讓李福達相信你們在護衛著最重要的人物。

李福達狡詐如狐,如果你們地應對讓他產生了懷疑,他一定會在我回軍形成合圍前逃之夭夭的,如果一戰不能全殲他們,那就又是一股禍害天下的流匪了」。

劉大bàng槌也嚴肅起來,他抿緊了嘴chún,鄭重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此時,一身戎裝、甲胄鮮明的苗逵和駱指揮按著佩刀並肩走了進來。

楊凌轉首問道:「都安排好了?」

兩人齊齊一點頭,楊凌一挑劍眉,意氣風發地道:「好,『擒虎計劃』現在開始!」

他把手一擺,威風凜凜地喝道:「出發!」

「……,你們干嗎?怎么不動呀?」

苗逵和駱指揮神情有點怪異地互相看看,苗逵指了指他。訕訕地道:「國公爺,您地衣服?」

「啊?」楊凌低頭一瞧,一套潔白的小衣小褲,外邊披著件青袍,光著腳丫子趿著一雙鞋,他不由干笑起來:「呃……全軍稍侯,我去換衣服,馬上就來!」說著。趿著鞋慌慌張張地向後邊跑去。

寂靜的軍營鼓號齊鳴,燈籠火把亮如白晝,三通炮響之後,轅門大開,拒馬槍、鹿角等阻敵器具被搬到一邊,大隊官兵浩浩盪盪奔出了井徑驛軍營,在崎嶇的山道上猶如一條火龍,蜿蜒直向遠方。

「大概有多少人?」

遠遠的。一座山峰上,幾個彌勒教徒站在那兒冷冷地注視著軍營方向的動靜。望著那條見首不見尾地浩長火龍。

一個人估計了一下,笑道:「楊凌看來是動了真火了,井徑驛守軍八千,他又帶來三千jīng兵。看這樣子,他出動的人馬約有六千,軍營中留守地兵馬不會超過五千人」。

另一個人哈哈笑道:「教主神機妙算,他楊凌空有天殺星的綽號。還不是被牽著鼻子走?盯緊他們,待他們完全離開,便給教主他老人家發訊號」。

山下的火龍浩浩盪盪的遠去了,山峰上忽然有一道燈光閃了幾閃,隨即便又歸於一片墨sè,如果有人在山下看到,或許會以為是天上的星光亦或自已眼花。

燈光乍滅,便有另一處山峰上繼續向遠處亮起燈光。依次傳遞遠去,不知過了多久,一條火龍自遠而近的撲來,目標直指井徑驛。

「站住!什么人?」盡管主帥不在營中,但是作為常設軍事重鎮,士兵地警覺性還是足夠的,突見大隊人馬持著火把疾奔而來,守營官兵立即發聲喝問。

沖來地人馬沒有站住。最前邊地是騎兵。一聞喝問反而加速沖了過來。守門的什長是個有經驗地老兵,他沒有再去查明對方身份。立即喝令:「放箭!示警!」

「梆梆梆!」示警聲大作,幾枝利箭颯然射出,隨即眼前暗影一閃,慘叫聲中幾名士兵已經倒摔出去。那名什長大腿被刮去一塊血肉,疼得他慘呼一聲,就地一滾逃到了一邊。

雖然沒有看清,但他已經知道對方擲出的是標槍,標槍勢大力沉,又借著奔馬的速度,手中地盾牌也刺的透,靠兵器格架更是絕不可能,他捂著大腿大吼起來:「有人襲營!」

對面沖來的奔馬上雖然也被利箭射落了幾個人,但是其他的人已經飛快地沖到面前,他們沒有顧得及去搬動鹿角、拒馬槍,而是提著刀劍繞過障礙,搶撲上來奪門。那名什長只喊了一聲,一個黑影就勢若奔馬地疾奔過來,揮刀斜劈,鮮血四濺中一腳踢出,將他的屍體踹到了一邊。

在營中巡弋地士兵最先聞聲闖來,和他們展開了轅門爭奪戰。由於楊凌剛剛領兵出發,整個軍營鼓噪不已,剩余的守軍還沒有入睡,一聽警訊立即紛紛奔了出來。

這軍營為了適合攻守,本來就設成一二三道防線。最外圍被彌勒教的團練隊伍已經攻破,又不知道對方的確切人數,不能盲目地沖出去硬拼,守軍都司王洪當機立斷,立即在第二道營防線上展開了反擊。

號角齊鳴,一場慘酷地夜戰開始了。瘋狂的彌勒信徒們都知道軍營之中第三道防線之後那幢依山而建的大宅院就是欽差行轅,而當今的大明天子就在那里,只要殺了他,則必將天下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