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聽說劉姑娘打算一會子就要離開柳鎮了,是嗎?」趙太太看向慕容舒,沉聲問道。

聞言,慕容舒收回目光,淡笑著點頭回道:「是,因受傷在柳府已經待了很長時間了,若再叨擾下去,我實在是過意不去。」趙太太這時候來見她卻對是帶有目的,怕是知道了宇文默的處境,想要置身事外吧?

趙太太銳利的眼睛在慕容舒的身上走了一圈後,道:「聽說劉姑娘的腿傷並未恢復好,若是冒然上路怕是會讓傷更加惡化吧?劉姑娘若是為身體著想,在柳府多待上幾日又何妨?」她說這句話時,眼光看著慕容舒時是更加的銳利。

張氏心咯噔一下,若是劉蓉繼續留在柳府的話,對她而言便會變成噩夢,她低著頭,暗暗皺眉,究竟趙太太打的是什么主意?莫非她同意了劉蓉與趙五少爺之間的事情?才會讓劉蓉留在柳府與趙五少爺朝夕相處?

在張氏心思忐忑之時,慕容舒嘴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笑,趙太太果然是有目的而前來,只是趙太太認為她慕容舒是個愚蠢的人?待過些日子,京城中事就會塵埃落定,若南陽王府落敗,她責任人魚肉,若無事,趙太太定會滿面笑容讓趙初親自送她回京城。無論哪一點,趙太太是擔憂趙家前程,但是以往趙家與南陽王府的關系親密,本應同進退,可到了關鍵時刻卻要分道揚鑣,這著實讓人覺得心寒!她並不想因為這次回京城而連累趙初,所以趙太太實在是多此一舉。

再者,趙太太的確是輩分高,但還沒有到了替她決定的份!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她淡笑道:「我這人做事向來隨意,鮮少顧及太多。不過讓找太太擔憂著實是我的錯。趙太太請放心,我身子恢復的極好,這趕路對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她這話說的十分客氣,趙太太應該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

趙太太瞳孔微縮,眼底已有一些怒意,她面sè微沉道:「老身昨日才來柳府,初聽劉姑娘在劉府,便想著劉姑娘若是能夠留下來陪老身一段時間是再好不過。而柳府老太太如今身子不爽利,也需要初兒在跟前照顧陪著。」她這話也說的明白,她不想讓趙初跟著慕容舒去京城!

如今的京城如同水火之地,一旦觸及,怕會引火自焚。趙家幾百年基業絕對不能就這樣毀了。況且初兒的心思趙太太最是清楚,他從未在乎過一名女子,可他卻對慕容舒上了心。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慕容舒在她眼中是南陽王妃,也是水性楊花的!

張氏是個聰明人,平日里裝傻充愣最是擅長,但今兒個她無需裝,就有些迷糊了,究竟劉蓉與趙太太之間有怎樣的糾葛?為何她從中聽出了幾分的劍弩拔張?但仔細聽著又辨不出什么,簡直讓人迷惑不已。畢竟從二人的臉上,看到的都是淺淺笑意。

「劉蓉從生來就知道,人一生若是不孝,就算是白活了一次,如今我離家有段日子了,若是不盡快回去看看家中人,在跟前伺候著,怕是被人閑言碎語。相信趙太太也清楚,這人言可畏。」慕容舒雙眼波瀾不驚的望著趙太太,眼眸閃爍道。

趙太太輕輕的蹙了蹙眉,看來慕容舒是執意要將趙初牽連進京城中的yīn謀之中了!想到這里,趙太太眼中毫不掩藏的冷意對著慕容舒。

慕容舒似乎並未看到,她垂著頭,拿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茶,片刻,抬頭看向趙太太,「趙太太請放心。我只不過是麻煩五少爺送我到尚志鎮上,並無其他。」

她慕容舒絕對不是個爛好心的人,為了達到目的,算計人勢在必行。回到京城的路上她不想遇見任何變故,若是她一人離開,柳昱若是在暗中動了手腳,她當然手無寸鐵無法反擊。而趙初護送,定能安穩回京。如今京城究竟是怎樣的,宇文默究竟面臨了什么,她無法在此刻顧及趙太太的心思。但她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讓趙初被牽連進去!

雖說慕容舒說的明白,但是趙太太卻顯然不信,她冷著臉沉聲道:「劉姑娘不過一介婦人,只需要懂得孝道就可。但也知道,凡事還是要依附爺們比較好。」

這話的意思就是她是個婦人,做不得趙初的主?無權讓趙初護送她?就算她回了京城也無力改變什么,還不如在柳府待著坐享其成較好?!是的,慕容舒黑眸一閃,她做不得趙初的主,但此時此刻,她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趙初。

她心知趙初的心意,但這一次她必須要利用趙初的心意盡快回京。這也是迫不得已。

很明顯趙太太對慕容舒芥蒂非常深,趙太太緊盯著慕容舒,畢竟慕容舒是南陽王妃,就算南陽王如今身陷困境,但是畢竟是王爺,身後家族也龐大,趙太太沒有權利干涉慕容舒,更不能做得了慕容舒的主!所以趙太太話落之後,也是極為小心的看著慕容舒的反應。

但慕容舒卻低眸不語。

張氏越聽越是不明白,她皺著眉眼睛在趙太太和慕容舒之間來回變化。

「趙太太如今來到柳府是要在柳老太太跟前盡孝道,劉蓉佩服不已,從平城到柳鎮可是有一段距離呢。如今趙太太被這么多事煩擾。我的事情自由決斷,不敢勞煩趙太太做主。」慕容舒低著眼眸,淡淡的開口回道,但聲音中的冷冽氣息依稀可聞。

趙太太果然眼睛瞪圓,不再說些什么。再說下去,就算慕容舒現在不宜bào露身份,可若是與趙家叫了真,非要讓趙家參與進朝廷的yīn謀之中,趙家怕是也自身難保。

「既然柳姑娘去意已決,老身也不再多勸了。這會子老太太應該是想要出來走走了,老身去看看。就不送劉姑娘了。」趙太太起身對著慕容舒點了點頭,隨後卻不等著慕容舒的回應而離去。

張氏見趙太太起了身,立即也跟著起了身,對著慕容舒說了句:「趙太太身邊沒個人伺候,我要先送趙太太回老太太的院子。先跟劉姑娘說一聲,一路平安。日後有時間就來柳府陪我說說話。」

話落,她便扶著趙太太離去。

慕容舒看著二人的背影,面容上是難掩的冷冽。

這會子已經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還有半個時辰就會上路。趙初既然答應了她,就不會臨時改變主意,況且柳昱,他也沒那個能耐在背後玩出什么花樣。

果然沒過一會子,趙初就派了他的小廝前來。

「五少爺命奴才前來帶姑娘出府。」那小廝在門外對房中的慕容舒說道。

聞言,慕容舒提起來的心頓時全部放下。

非兒不舍的攙扶著慕容舒:「劉姑娘一路平安,若是日後有機會,來了柳鎮就到柳府來坐坐。」

慕容舒看向非兒,笑道:「若是我沒猜錯,你以前是柳昱的通房丫頭吧?希望你以後在柳府能夠好好的。」有一晚,她忽然睡不著,便起床自己支撐走到桌子前,倒茶之時,聽見了隔壁的小屋傳來一陣嬌吟和粗喘聲,雖然二人都有意的壓制住了叫聲,讓她不至於聽的太真切,但男女之事她已有經歷,自然知道怎么回事。非兒對柳昱是忠誠,所以這些日子為了柳昱處處試探她,為柳昱說盡好話。其實這個非兒也還算得上單純,畢竟如此痴心。

「劉姑娘……」非兒不可置信的看向慕容舒,原來她早就已經知道了!

慕容舒勾起chún角,淡淡的一笑,「走吧。」

她走到時候有些急切,雖然左腿仍舊是在落地之時有些疼痛,但是顯然這些疼痛在她眼中算不得什么,如同蚊蟲叮咬。

一直到了府門外也沒有看見柳昱,想來應該是在老太太那等著趙太太的消息吧。

趙初站在門前,看見她後,華麗的俊顏上綻放著清華耀眼的微笑。「要臨時准備馬車隨意浪費了一些時間。」

「我原本以為還要等一等,想不到你會如此快的准備好。」慕容舒淡笑回道。話落,她便抬頭看向馬車,馬車前有一個馬夫,原本她沒有在意,可忽然發現這個馬夫在當她看過去後,他身形弓起,似乎是十分激動,似乎是行了禮。

只是她的身份在這柳府之中,只有趙初和趙太太知曉,這個馬夫此舉一下便吸引住了她的視線,她在非兒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結果在進了馬車之時,慕容舒赫然見到馬夫草帽之下的側臉。

是馬護衛?!

慕容舒又是一陣狂喜,馬護衛礙於府門前有人看著,不變對慕容舒行禮,便有些激動的兩片chún畔不停的顫抖。

馬護衛對宇文默最是忠心,最得宇文默信任,而慕容舒此時有些欣喜若狂。余光掃到了趙初,她黑眸閃動,心下有了主意。立即對趙初說道:「聽說柳府老太太身子不是很好,應該是沒有幾日了。五少爺若是這時候離開,怕是日後會有所遺憾。而我也會心存愧疚。如今這里已經有值得信任的人護送我,五少爺大可不必掛心,如今之計,五少爺留在柳府最是得宜。」之前讓趙初與她一同冒險,是她別無選擇,如今有馬護衛護送,她又怎能自私的讓趙初扔下趙太太和柳老太太而與她同去京城?!

「請五少爺放心,奴才定會全力以赴。」馬護衛聽了慕容舒的話後,便下了馬車對趙初行了大禮,語意十分慎重的說道。

趙初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眸望著慕容舒,眉宇之間的笑容緩緩散去,須臾,他點了點頭,「那劉姑娘先回尚志鎮探望親人吧。等過幾日我也需要去尚志鎮走一走。」她若已有決定,他就無需再去讓她心有顧忌。至於京城,他是必須去的,正好他還有些事情需要去做。

「恩。再見。」府門前人眾多,趙初已經吸引了眾多的目光,而她不能繼續說下去。便放下了馬車簾子,從馬車內對趙初沉重而慎重的說出了再見二字。

慕容舒剛剛放下馬車簾子,柳昱去從府內步履有些倉皇的跑了出來,他面sè有些發白的看著已經放下簾子要啟程的馬車。

不受控制的跑到了馬車前。她還是要走了!以後他怕是沒有機會再見到了她了。這個唯一讓他動心的女子,就要遠離他而去,柳昱心中痛處不已。

但這個時代的男子,身上皆有重擔和責任,女人與責任相比,往往女人卻只能成為犧牲品和不受重視。

趙初伸手攔住了他,「你若是想要保全柳家,就不可再向前一步。」柳昱是他的表哥,他自然會有所庇佑,不予計較。但馬護衛如今在馬車上,馬護衛最是護主,若柳昱越了雷池半步,馬護衛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柳昱滿眼痛意的望著馬車,心痛如絞。他究竟有哪里不好?她離開的如此決絕?他依稀還記得的當初在山下面,她那堅定的模樣,還有那一聲『救我』讓他無法忘懷。

這輩子,他都不會忘了,曾經有一個叫做『劉蓉』的女子讓他心動,讓他差點想要脫掉身上的責任追隨她離開。

趙初皺了皺眉看著柳昱,還好柳昱不是執著的人。他又看向馬車上,日後見到慕容舒,他只能稱呼那個疏遠無法向前走近的稱呼,南陽王妃。

「駕!」馬護衛掄起長鞭鞭打在馬背上,高大的馬嘶嚎一聲,立即奔馳而去。

一陣風吹開馬車兩側小窗口的布簾,趙初與柳昱同時看到了絕美的側臉,還有那完美弧度的下頜。

柳鎮距離京城的距離要有半個多月的時間。畢竟這個柳鎮比尚志鎮距離京城更近一些。

這匹馬一看便知是匹jīng壯的馬,速度十分快。

離開柳鎮後,慕容舒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感覺還有一些異樣的感覺。雖然一個多月來,在柳府受到了監視與限制,可不能否認的是,這些日子她也是過的比較輕松。對柳昱也有些抱歉,他若是不出手相救,她就不會有今日。而如今欺騙柳昱也是破不得已而為之。

到了下一個鎮子上,馬護衛原本是想要花些銀兩買一個丫頭,但被慕容舒拒絕了。他們這回是往京城而去。在路上買的丫頭不知根不知底,若是回了京城被人抓了把柄,卻是個麻煩。況且如今她身子也好了一些,雖然走路只是不敢過快,左腿仍舊不是太敢用力,但是卻能自理。馬護衛雖然擔憂慕容舒,但也知道如今情況特殊,便應了下來。

馬護衛在趕路無人,停下來休息時,對她說道:「奴才有些話憋在心里,從上次見到了王妃就想說,可一直沒有機會說。如今奴才卻是實在憋不住了。若有得罪王妃之處,請王妃莫要責怪。」

「哦?何事,馬護衛盡可說來。」慕容舒挑了挑眉梢,見馬護衛面sè似有沉重之意,便回道。

馬護衛垂首,面sè上也有一絲痛sè,這一絲痛sè是為王爺。「王妃那次離開王府後,王爺得知後,當時就已經吐血,當時大夫已經說傷及了心肺,王爺整整養了半個多月的身子才漸漸好轉,可身子遲遲未能痊愈。王爺不過半月便整個人瘦了一圈。其實王爺每日都按時吃葯,可卻每日三餐都是吃的極少,還沒有奴才一日吃的多呢。後來得知王妃的消息後,王爺著實高興,竟然那一日吃了很多,可吃過之後卻是吐了,看過的大夫說,王爺許久未吃過這么多東西,身子受不住,可王爺卻是十分開心,只因知道王妃的消息,可到了平城後,王爺卻又是食不下咽,那日在王妃住的小院門前,見到了王妃,王爺卻止步不前。奴才從未見這樣猶豫的王爺。」

慕容舒身子輕輕的顫抖著,她知道他是吐了血傷及心肺養好了身子,卻不知道他是受了折磨。

「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王妃確實是心狠不已。王爺已經處處都為王妃著想了,王妃卻如此不顧王爺。雖然那次劉健想要傷王妃,奴才沒有出手意在讓王爺出手,可王爺卻是為了王妃能夠生命不顧。為了不讓王妃擔憂,隱瞞了受傷。其實王爺的右手傷的極重。沒有幾日,王妃被拐子拐去,王爺當時便是不顧身子,徹夜未眠等著消息,而王妃失蹤的這兩日,王爺確實滴水未進!當得知王妃生死未卜,有可能掉下懸崖身死之後,王爺竟然昏厥!奴才雖然不清楚王爺如今在京城中的情形,可如今要謠言如此多,王爺卻一直處於被動之態,三爺四爺五爺有意南陽王之位,王爺卻沒有任何表態。奴才跟在王爺身邊多年,深知這絕對不是王爺的行事風格。」馬護衛說到最後,語音之中已有哽咽。